“丫头,醒醒。” 班烨说这话的时候,容色又恢复以往沉静淡漠,他从冷水里拧出个手巾,坐到床边,轻轻地帮庭烟擦洗身上的秽物,就像过往的那些日子,从容且熟稔。 瞧着丫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扭动着身子喊难受,班烨轻笑了声,换了只湿帕子,细细地将庭烟鼻下的血擦净,问道:“现在怎样,好些了没?”~ “嗯。” 庭烟艰难地哼出这声。 班烨什么话都没说,他将被子拉下,盖在女孩身上,静静地坐在床边,和小油灯一起看她药劲儿慢慢散去,逐渐恢复清明…… 约莫一盏茶后,班烨以为庭烟睡着了,正要起身离开,谁知袖子忽然被人拽住。 他忙坐好,用冷帕子给庭烟擦依旧发烫的额头,柔声问:“丫头,身上还痒么?”~ 庭烟摇摇头,艰难地抬手,揉了下发酸的眼睛,虚弱道: “大伴,刚才在院子里我把羊汤饭都吐了,阿娘说过,大年夜要是空肚子的话,一辈子都会是穷命。” 说到这儿,庭烟小心翼翼地抓住班烨的袖子,眨巴着眼:“我饿了,好想吃饭,可不可以?”~ 班烨板着脸,故意发凶:“不许,晚上吃东西对胃不好,还会坏牙。” 许是瞧见庭烟这张小脸实在透着可怜,班烨终于妥协,他给女孩将被子掖好,语气软了几分:“你先睡,我待会儿让唐林到小厨房给你包饺子,等你醒了就能吃。闹了一晚上,如今怕是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娃娃又大了一岁,离大伴又远了几分。” “饺子里要包铜钱哦。” 庭烟哪里知道班烨的话里有话,她满眼尽是兴奋,品着大坏人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便开始撒娇,头枕到坏人的腿上,左扭右蹭地寻了个好位置,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玩。 “阿娘说要是吃到了铜钱,那就会发大财。” “丫头,我问你个事,你刚才说要摘星星送给谁来着?”~ 班烨温柔地问,观察着庭烟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送给阿娘、父王母后、哥哥……”庭烟掰着手指头数,忽然眼前一亮:“对了,还要送给教我读书识字的公孙老师。哎,公孙老师病了好久,我挺想他的。” “公孙老师?”~ 班烨古怪地笑了声,冷声道:“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 庭烟眨巴着眼,盯着床幔发呆。 公孙老师叫公孙宜,是个大腹便便的白胡子小老头。听贞说,当年父王讨厌公孙宜骂他,就把老师贬到苦寒之地,后来二叔当了王,派人把公孙老师给接了回来。 二叔让公孙宜她教读书写字,只不过她太笨,九年过去了,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公孙老师最是和蔼可亲了,也不恼,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不进去便算了,只消会写自己的名字便可,小公主倘若真博古通今了,反而不好。 公孙老师宽厚,可贞却刻薄极了,老是嫌她愚笨的像石头,经常逼她写字读书。 “我很笨,总是写不好字,贞就拧我的胳膊,你瞧,” 说到这儿,庭烟将袖子拉起,给班烨看她满是伤痕的胳膊,女孩指尖轻抚着上面的青紫与红肿,扁着嘴,委屈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读书写字,真的好难好麻烦哦。” “小傻子。” 班烨轻捏了下庭烟的鼻梁,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这丫头究竟是兔子还是狼,公子询虽说给她吃了九年的极乐丹,可始终半信半疑,而他也只信一分。 可是,他就是愿意陪着她这样天真下去。 “丫头,你三叔说极乐丹恐怕以后不用吃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庭烟舌尖舔了下唇角,似乎在回味那甜美的余味:“三叔疼我。” “没错,他真的疼你。” 班烨嘲讽一笑:“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