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娘帮你留意着,看有没有合适的,只是不知你想挑个什么样儿的,媳妇还是夫郎?” 罗标苦笑道:“媳妇夫郎无甚分别,我哪有嫌弃的份儿,只是我在楼里跑腿的名声,好人家的儿女一听,多数都不愿意。” 好几杯酒下肚,他心中愁闷无人诉说,这会子见了沈玄青,话就停不住,又说:“我同红药好,前两年年轻没见识,还同她说日后挣了钱为她赎身,我俩一起过,可进了那种地方,就算老鸨子只花了五两银子买她,要赎出去,竟翻到三百两。” “红药她命苦,偏生长得好,爹娘死了就一个赌鬼舅舅,她能有什么下场?进了楼里的姑娘双儿,一辈子都拴在里头,能出来的有几个?偏我许了诺,害她白高兴一场。” 罗标说完神色怔愣,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沈玄青没见过他口中的红药,在旁边听着没打断,又给倒了杯酒。 “我知道,我同她没那个缘分,她……”罗标有些说不下去了,只闷头喝酒。 见他神色不对,沈玄青皱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酒盅和桌子磕出一声响,罗标哽咽着,抬手撑在额头遮住双眼,待缓过劲来才哑声说:“三天前,天还没亮,我那天夜里不当值,正睡着被喊醒,说她,跳下去了。” 声音到后面已经有了哭腔,他再说不出别的话,依旧用手遮着眼睛,只能听到压抑的低声哭泣。 正要拿酒盅的沈玄青手一顿,没想到会是这样,过了会儿问道:“那,好生安葬了?我手里有些,你若不够,只管开口就是。” 罗标擦一把眼泪,放下手说:“她曾在我这里搁了些银钱,背着老鸨子攒下的,我自己也有一点,买了口棺材葬在南边了。” 丰谷镇镇南外是一片乱葬岗,多是妓子乞丐最后去的地方,有些连破草席都没有,挖个坑扔进去,埋得浅了一下雨就冲出下面的尸首。 妓ll子没有户籍,更无家族祖坟,只能埋在那里。 “你不知道,我跟她说要赎她时,她高兴成什么样。”罗标神色怔忪,自顾自往下说:“那些钱她偷偷给我时,让我帮她攒着,以后我俩好买个宅子,说不定还能买几亩地,她虽进楼好几年,可织布做针线还记着,让我种地打柴多挣钱,买回布她好给我做新衣裳。” 他忽然又笑了,说道:“就她那手艺我还不知道?偷摸绣个手帕都看不出是一对鸳鸯。” 笑完他张着嘴发怔,眼中泪光越发明显,待回过神他才擦去泪痕,说:“老鸨子眼里只有钱,我知道,就算我凑到三百两,也带不出她。” “长得好在楼里过得不差,可偏偏就是长得好,更难赎身,她也知道,才寻了短见。” 沈玄青拍拍他肩膀以作安慰。 一壶酒下肚,那些伤心哀怨说出来后,心里才不再那么郁结,罗标抹一把脸,拿起酒壶见空了,便喊小二再打一壶来。 “说是吃酒,却被我吃了大半。”他笑着说道。 “无妨。”沈玄青见他笑得难看,在心底轻叹一声,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罗标提筷子吃一口肉,说:“老鸨子这几天对我横眉竖眼,估计楼里是待不下去了,出来也好,不至于旁人一听我在青楼做事,面上不言语,背地里拿斜眼看我。” 伙计打了酒给他俩倒好,沈玄青仰头喝完,开口:“你若没去处,我老家那边房屋多,若不嫌弃,安心住下就是,等以后有了眉目再做打算不迟。” “沈二哥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心中实在过不去,昨儿听丘老三说,他们要去北边贩马,一走就是两个月,长这么大,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罗标喝口酒又道:“商队正招人手,我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做个打手护卫送送货还是行的,这一趟路远,也比楼里挣得多点儿。” 既然他有了主意,沈玄青没有强留,问他:“何时动身?” “后天一早。”罗标答道。 沈玄青举杯:“好,这顿就当给你践行,回来到吉兴镇找我。” “一定。”罗标说完,两人一饮而尽。 * 下午,过了晌午最热的时候,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大娘,我家汉子不在,我又要带孩子又要看铺子,这鸡杀不了。”陆谷抱着刚哭过的灵哥儿,另一只手从笼子里掏出母鸡。 门口的婆子一听这样,皱眉说道:“怎么偏生这会子不在,我出来买鸡不就图省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