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卫兰香和沈尧青听见外面动静出来了,陆谷见到自家人才稍觉心安,往卫兰香身后躲了躲,还小声喊道:“乖仔,回来。” 他声音小,淹没在狗崽的叫声里,张正子跑过去,追了几步眼瞅着小张氏连滚带爬跑上缓坡,不要命一样往山里钻,口中咒骂几句,一口痰吐在地上,骂道:“狗娘养的,冻死你就知道回来了。” 他转过身想回去,村里人多多少少都出来看热闹,也觉得丢脸没面子,狗崽也是个胆大的,冲他直叫。 张正子正愁没个发泄的,抡起手里的木棒骂道:“好你个狗东西,爷爷都敢咬。” “乖仔!”沈尧青喝道,狗崽听见他声音又叫两声才跑回来,他又说道:“正子,今儿起得早。” 一看沈尧青,张正子放下了手里的木棒,讪笑道:“是大青哥啊。” 他和沈玄青同岁,但两人关系不怎么样,十二三岁那年他伙着村里另外两个小子偷了沈家的鸡,没几天叫沈玄青给知道了,和大陈把他堵在村外,按地上狠揍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里全是血,从那以后再不敢招惹沈玄青。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后来倒是再没别的,他成亲时沈家多少帮了点忙,都是一个村的,也没那么大仇。 小张氏穿得那么单薄,挨了顿打竟跑上山,连沈尧青都没忍住,说道:“你不去找找?下了雪,万一出事。” 张正子却满不在乎,开口道:“没事,过会儿冷了她自己就回来了,又不是不认识路。”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始终觉着这是他娶回来的媳妇,就得顺着他,别说今天了,打了这么多回都没跑,回回打完还得给他做饭洗衣,再说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沈尧青眉头皱起来,但别人的媳妇他不好多说什么,村里有些人长了舌头跟没处使一样,就爱在背后嚼舌根,尤其那老张氏,嘴毒心狠,为个不成器的张正子连女儿都能卖了,绝不能和他家多打交道,不然也不知要生出什么事。 张正子回去了,他老娘还在院子里跺脚骂,说跑了就别再进家门,还把院门给关了。 卫兰香摇摇头,往缓坡那边看了看,丝毫不见小张氏的身影,哀哀叹口气,这大冬天的,好好的姑娘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陆谷心有戚戚,回房后也一直心神不宁。 老张氏骂小张氏的话他听见了,说什么偷吃,让他想起四五年前的冬天,他饿狠了实在扛不住,偷了个冷馒头吃,杜荷花发现掐他拧他,还揪他脸。 那天陆大祥在不在他都忘了,只记得陆文在房里看书,听见杜荷花骂他站在窗前说吵死了,随后砰一声关上窗子,杜荷花就打他嘴,不让他哭也不让出声,甚至还把他拉进堂屋拿针扎他手指,说偷拿偷吃长点记性。 就是如今想起来,他都记得那种钻心的疼。 怀里的汤婆子是暖的,手指也不再疼,陆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一直去想小张氏,她一定是饿狠了才偷东西吃,也不知吃没吃到嘴里。 他心中惶惶连针线都做不下去,没多久忽然站起来。 外面又吹起风,卫兰香和沈雁在床上坐着,纪秋月和沈尧青也在自己房里学念书,只有狗崽看见从厨房出来的陆谷,他怀里明显揣着东西,小心翼翼又匆忙出了门,朝山那边去了。 第79章 陆谷会瞧眼色,从沈尧青和卫兰香的话语神态中就知道,家里不想和张家多有牵连,所以他拿馒头一时不敢和家里人说,最多、最多等沈玄青回来了,他跟沈玄青说。 至于这两个馒头,他偷偷给小张氏,不让张家人知道就好了。 只有两个馒头,沈玄青应该不会说他。虽这么想,但陆谷还是有点忐忑。 村里都是各扫门前雪,山路无人收拾,他特地绕到屋后往山上走,生怕被村里人瞧见,边走边忍不住想,雪这么厚,小张氏却被打得跑那么快,一定是怕极了。 狗崽跟着他出来,四肢陷入雪里,他有心想让狗崽回去,可往前一看山上白雪茫茫,他一个人去找小张氏有些害怕,就喊一声乖仔,让它跟来了。 雪地里找人倒是方便,只要能看见小张氏踩出来的痕迹就好。 陆谷爬上缓坡,山林太静了,让他有点害怕,但看一眼腿边的狗崽,还是提劲往前,想去找小张氏走过的路,他没走几步,狗崽忽然冲旁边几棵树叫起来。 那边雪地里的痕迹原本是继续往上的,但他发现那几棵树后面有人,不是小张氏还能是谁,想来她是先跑上去又折回来了,躲在树后面不敢下山。 他经常和沈玄青在深山里,和村里人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