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 男人松手,低头轻声拋出一句道歉,不知是在为刚才无理的行为,还是为更久以前发生的事。贺铃本就心情不佳,遇上计画外的事更觉得烦躁,怒气轻易地被勾起,化作唇边一抹冷笑。 「这种小事你不必道歉。」声音如三尺寒冰,结冻在尷尬冷硬的气氛中。曾经是他对她冷漠不睬,今日是她对他淡然疏远,关係诡异得让人发笑。 「不,我是想为高中的事道歉,那时候明知道李盈盈和她的朋友们一直在欺负你,我却没有出面帮忙。当时家里和课业已经让我分身乏术,李盈盈又以免费指导功课为交换让我和她交往,我不能少了她这个资源,所以实在不方便掺和进你们的事。」 「我理解,每个人都有苦衷,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也不需要跟我解释。」 「还有对他也是。看见他成功从李盈盈手中保护了你,我确实因此觉得自己没用而迁怒于他,但没想到会被李盈盈恶意解读,更没想到她会拿走我从我爸那边偷出来的毒品,甚至真的做出那种狠毒的事,那原本……只是我打算拿去告发我爸的。」 「学长,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任何人需要你保护,我虽然很感谢你偶尔出手相助,但你不该把无法保护母亲的愧疚投射到我身上,更不能为你间接害死季桓逸脱罪。」 贺铃气极反笑,句句直戳张慎心里痛处,她眸中挟冰带雪,声寒如霜。 「对,我的确无视你的警告继续和李盈盈来往,才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所以我不曾因此怪罪于你,但那些都是我该承担的,不是季桓逸。你明知李盈盈是什么样的人还对她毫无防备,让她有机会趁虚而入。」 张慎无以反驳,默默不语。 「还有你若真的觉得抱歉,就不会在李盈盈做出那些事,甚至后来季桓逸被冤枉吸食毒品时都保持沉默,在李盈盈身边那么久,你应该也清楚话语权的重要,而你具有与李盈盈相当的力量。」 贺铃眼中的气愤消退少许,双唇微啟像是还有未完的话要说,然而默思片刻,她最终选择把话吞回肚子里。语调一转,像是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十年来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不管是闭上眼时,还是桐花花开时,他的身影和溅血的花瓣始终佔据我的脑海,提醒我别忘记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连我都如此耿耿于怀,我真的好想知道过去这些年,你和那些伤害过季桓逸的人是如何吃得下饭,如何能睡得着。」 她直视张慎,表情态度已趋于寧静,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又或者是放弃一切的绝望,「但凡你有一点作为,我可能都不至于恨你至此。」 话说完,她倒退了几步,随后转身跑走,咖啡不买了,也放弃维持沉着,只想远远地逃离张慎身边,她心中纵然有恨,但如今的她并不比张慎高尚多少,难以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 许是风刺激了双眼,她感觉眼眶微微发痠。 不出几天妇人的死讯便传到贺铃耳里,也知张慎要求解剖查明死因。 张慎有如此反应她并不觉得意外,毕竟陈乔霏才因状况稳定转普通病房,隔几日竟突发急病离世,任谁听了都无法置信。 而她虽早已知晓结局,想起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妇人仍是情绪低落,庆幸距离与季桓生约定去水族馆的日子还有段时日,不然她肯定没办法维持正常状态投入行程,坏了争取到的难得机会。 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