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掌声如雷,要不是没钱,大伙儿都恨不得往桌子上丢铜板,就这手都险些拍肿。 李氏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怒火越来越盛,在外头跟人打久了交道,什么难缠的客人没见过?性子早不如以前柔顺,低气压扫视一圈后才道:“是该好好庆祝庆祝,毕竟打明儿这个家就换你们来当了。” 夏姐儿亮着眼睛激动道:“娘,钱也给我管么?” 李氏:“怎么,你觉得我还会赏你不成?” 张知鱼得保和堂差事的幸,不在受罚之列,抱着笔墨就要往顾家躲灾,为了夏姐儿不至于笨得让人伤心,她好心地凑在耳边告诉她——很明显是所有的活儿归她们干,在老张家都是干活最多的人才能叫当家人呐。不然张阿公何至于早早退居二线? 几个丫头并李三郎都混不在意,谁在家不干活儿,还怕这个? 等李氏补充到以后的饭她也不做了时,几个人才真是想哭了,有李氏在便跟天天下馆子一般,几张嘴如今叼得都不乐意吃外食了,这简直是断她们的救命粮。 夏姐儿气呼呼的,迎着娘的目光道:“没吃的还不如打死我呢!” 张知鱼不敢听了,抱着东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怕吵着人她还贴心地关了小药房的门儿。 没走几步里头就唱戏似的闹将起来,路过张家门口的街坊咂舌笑道:“夏姐儿今儿又吃竹笋炒肉喽。” 同行的同伴凝神听了会儿反驳:“瞧瞧这此起彼伏的音儿,定不止她。” 张知鱼带着怜惜和同情爬上了墙头,顾家有丧,成日都只关了门子自己过活儿,但阮氏如今被几个孩子叫着先生,晚上也学着丈夫做起教案来,有心想好好教几个女孩子,让她们未来有个好前程。 是以顾家虽无动静却灯火大亮,张知鱼轻轻喊两声:“二郎,二郎。” 二郎的窝就在老腊梅树底下,它觉得这儿离两家人都近,谁家来贼它都能知道,自搬到此处便不再挪窝儿。听得鱼姐儿唤它便抬着两只爪立起来看歪着头看她。 鱼姐儿隔着树枝道:“乖乖二郎,去叫慈姑给我开门儿。” 二郎摇摇尾巴,也不知它听懂了没,反正它点点头走了,鱼姐儿也胸有成竹地往顾家走,深信不疑有人将给她开门儿。 孙婆子正在院子里洗碗,她素来爱看稀奇,两只眼睛瞧得真真儿的,看着那头鸡飞狗跳,这头一个敢说一个敢办,忽然在院子里一个人哈哈笑起来。 竹枝巷子里的住户都爱热闹,不到睡的点儿谁家也不关门,散步回来的街坊看着张家院子里又是女人笑又是孩子哭,哭的不见影儿,笑的洗着碗也抹泪,背皮子竟无端起了一层白毛汗,拉着家人快步家去,喝了一壶热水才回得神来。 张知鱼立在顾家门口还不到三分钟,顾慈就穿着披风带着丫鬟来接她。 现在的天还不算冷,顾慈手里已经拿了小暖炉,他也没问鱼姐儿来干什么。径直就将人带到他的书房,医书如今已经挪到这儿来了。 二郎亮着葡萄眼正翻着肚皮在地上打滚儿,见着她便一跃而起不停地摇尾巴。 张知鱼取了点李氏特意给它做的肉糕儿奖励它,看二郎专心舔她的手心,张知鱼转头跟慈姑道:“我要找消炎的方子,你先去睡,我要走时叫晓得找人去关门。” 顾慈看看天时道:“这会儿还早,我跟你一块儿找找再去睡。” 阮氏在这个家四处皆耳目,很快就让人抬了几只大蜡烛将屋子照得透亮。 顾家的凳子桌子多得是,再没找不到坐地儿的说法,但张知鱼喜欢他们家的羊毛毯,取了书往底下一趴就翻起来。 顾慈嫌那样累,还捧着书盘腿靠在塌上,只他实不是这块儿料,翻了几页就兴致缺缺,往塌上一歪狠狠歇了几口气才道:“王大叔外感邪毒,治这个的方子多的是,这么找下去猴年马月才找得见,你有想用的药材没,你不是说金银花也能消炎解毒么?不能用?” 张知鱼一愣,用是能用,但效果不如王大郎如今用的药效大,它不是王大郎的特效药。 不过顾慈这样一说,她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只一下没抓住。 张知鱼翻着书仔细回想自己听过的消炎药,忽见着顾慈蓝色的外套,猛地一个熟悉的名字便泛上心头。 因她从前学的不是中医,来了这头,这药物也尚未得到重用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