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为人冷硬,年轻时说一不二,老了也是个犟脾气。 明月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郎,事情这样堆过来一时只觉得脑袋疼,见马车里两人歪歪倒到睡得香甜,心中不由羡慕。 夜里,马车进了明府,直在垂花门前停下。 见两个妹妹睡眼朦胧,明月一人揉了揉脸,又叫丫鬟上来把人扶下去。 明娇迷糊地见明月抱着潜哥儿,竟也说起酸话来,“你就抱他了。” 明月叹口气,把明娇明淑的扇子手帕都收拣好,“我也抱不动你呀。” 小时候聚在一起疯闹,感觉一眨眼,都大了。 外头黑灯瞎火的,明月叮嘱几句,便叫丫鬟们打着灯笼把主子们送回了院子。 明月又把潜哥儿抱回了三房的院子,待他安置下来,才同秋雁提着灯笼自顾回去。 俩人走在路上,还遇见几个下夜值的婆子,都提着灯笼,停下问好时,有一种别样的热闹。 明月走下小廊,抬头瞧见月亮,步子不由放缓了,出神道:“你说她为什么要给我娶这个名字?” 秋雁给她照路,笑道:“奴婢不懂,总之是个好名儿。” 明月好笑,“你就吹捧吧。” 明月心里有事情,也不如往日瞧着高兴。 秋雁瞧出来了,笑眯眯道:“姑娘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明月叹口气,“我想烦心事呢,带累你同我一齐走了……” “姑娘是大姑娘了,有心事了。”秋雁笑笑,正要安慰自家姑娘,为她解解忧,明月忽然停住脚步,望着月亮道:“好了,我想明白了……我烦恼什么呢,多的是人替他上心呢,我还是想想我自个吧。” 秋雁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一变一变的,明月说罢了,便加快步伐,小声道:“快,我可累了,咱们速速洗漱就寝去,我得养养精神。” 明府的这一辈小的,除了明潜,各个年纪都差不多大,是真的一个宅子里长大的,明月格外有自知之明,旁的姊妹兄弟都是有爹娘照看的,做了错事也有人兜底,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有一个人。 第二日,明月起得早,坐在抱厦里理帕子,听闻府上出了件大事。 大公子明祁昨日夜里饮酒摔断了腿,又同大老爷起了争执,被关禁闭了。府上连夜来了好多穿官服带刀剑的人,好在并未久留,不到一个时辰便走了,但是这也够叫府上人心惶惶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传了好几拨谣言。 早间辰时不到,垂花门才刚打开呢,就被大夫人叫人关上了,府里的下人们都被点去敲打,采买的都止了步,发卖了几个爱碎嘴的,一番恩威并施,府上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倒是不那样乱了。 明月捡了个时候去荣安院里请安,将明娇同李亭元的官司讲了,谢氏立刻火冒三丈,只是当时压下脾气,又同明月说会话,事后也不知如何。 这样又过了几日,八月底了,天气都凉快一些,到了一年最舒服的时候。 日头不大,晒得人暖洋洋,又不会一动就是一身汗,就是昼夜冷热大了,容易伤寒。 翡翠见今日日头还不错,便自屋里拿了几套厚实被褥出来晒,防着夜里太凉。 明月也穿得厚实一些,外边多套一件夹袄,坐在屋里绣龙凤被。 秋雁拿板子打着被子,还有心思担忧明祁,忧愁道:“也不知大公子伤的如何,喝酒怎么还能摔断腿?听闻也不许人去瞧。” 怕不是摔断的,是叫人踹断的。 明月垂着眼睛绣,只道:“你别操心旁人的事了,快来帮我顺顺线。” 秋雁见她丝毫不好奇担心,心中奇怪,却并不多问,应声来帮她顺线了,只絮叨道:“我哪是操心呐,二公子不是九月就要归家了?到时真是叫人看笑话了,一个打京城拜了首辅做老师,日后怕是要有大出息,一个在自个家里喝酒摔断了腿,真是……” 明月一针一线地绣着,并没有心思想丢不丢脸,嘴上随意应着,“二表哥那样好修养的人,哪里会笑话谁啊。” 秋雁叹口气,把线绕在一齐,“这可说不准。” “也不知二公子何时回来,算起来三月初便去了京城,这样都有半年了,奴婢还听厨房里的杏桃讲,二夫人想二公子的很,暗地里哭了好几回……” 明月没心思应她,她现下只想着该怎么说服老夫人,老夫人为人固执,是一心一意不放心她外嫁到别家去,独想把她留在明府,再者如今她身子越来越差,明月昨日去伺候她睡觉,揉她的手脚,发现她单薄得厉害。 大夫瞧了好几拨,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明月心里也清楚,老夫人就是老了。 正想着,外间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