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看他大松一口气,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关切神色,心下不悦,故意道:“江湖传言都道沈少侠与那千面郎君形影不离,乃莫逆之交,如今看来,哪有玉尽欢什么事?沈少侠与这瑶儿姑娘,才是契若金兰,性命相托。” 沈墟从没听过什么他与玉尽欢的江湖传言,但他没听过的江湖传言多了去了,不确定其中是否真有这条,初时他并未接话,只直直地注视着快要熄灭的火堆,摆弄起用来充当拨火棍儿的树枝,沾了黑灰,在地上勾勾画画。 凤隐自讨没趣,也不再说话。 半晌,才听到沈墟接了话茬:“你认识玉尽欢?” 凤隐随口胡诌:“打过交道。” 沈墟顿了顿,又问:“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凤隐嗤道:“你一个莫逆尚且不知,我从哪里知道去?” 沈墟唔了一声:“也是。” 从凤隐的角度看过去,沈墟支着下巴,呆呆望着火堆出神,眼里盛着火光,模样却清冷,隐隐透出一丝寂寥。 凤隐心中一动,撑起身来:“怎么,你在寻他?” 沈墟摇头:“没有。” 凤隐挑眉。 “真要找,也找不到的。”沈墟喃喃道,“他既有心躲我,我如何寻得到他?” 凤隐薄唇翕张,似乎有话要脱口而出,临了终于还是忍住,也扭头看向火堆。 夜至中天,燃烧用的木头正散发出常人不易察觉的暗香。这种香气本身无害,但若与一种叫做“梦泽”的香料混合,就会产生催人入睡的效果。 凤隐已先服下解药,阖目假寐,静静等着香气入体,药效发作。他那件红色外衫早已不知所踪,此时只着一层薄薄的素色中衣,好在时值盛夏,夜间就是光着膀子睡在野外,也不觉得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他听到身旁窸窣作响,伴随着落叶沙沙声,那声音时重时轻,显是沈墟拖着伤腿缓缓走近,他佯装不知,放缓呼吸,看上去就与睡着无异。 脚步声到了身旁,停住。 凤隐知道沈墟在看他。 有那么一瞬间,凤隐以为沈墟业已发觉。 他等待着。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墟若执意拦他,那就别怪他…… 良久,什么也没发生。身上只是轻轻落下一件外袍,鼻间嗅到独属于沈墟的清冽气息。他的心往下沉了沉,感到一阵刺痛。如荆棘加身。 又不知熬过多久,只听沈墟低低道:“你若遇见玉尽欢,告诉他,不必躲我,沈墟以后仍当他是朋友,再……再没别的。” 凤隐怔了怔,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翻身坐起。 只听咚的一声响,沈墟跪倒,直直栽进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哼,把墟墟宝贝当傻子的都是大傻子。 第60章 沈墟醒时,已近午时,空山寂寂,唯闻鸟语。 刺眼日光耀得他一阵眩晕,浑身说不出的惫懒,躺得一阵,扶额坐起,披在肩上的外袍顺势滑落,怔了怔,随即想起这衣裳是他昨夜脱下给凤隐盖上的,此时不知怎的又转回到自己身上。 凤隐…… 环顾四周,脚边只剩一堆枯枝灰烬,哪里还有凤隐的影子? 他沉下脸,慢吞吞重新穿上外袍,扯动间,身上伤口一痛,低头去看,发觉各处伤口都已被细心地包扎好,洁白的绷带与阳光一样晃眼。其中腿上的绷带表面还用黑色草木灰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字,“避”。 其意不言自明,郿坞岭将有一场恶战爆发,让他避走为上。 做到如此地步,也算仁至义尽。 沈墟勾了勾唇角,拂去那个避字,转回昨日堕下的瀑布上游,寻回不欺剑,迳往郿坞岭而去。 没来之前,沈墟已知此次正气盟会期,来了不少熟面孔,其中有不少,直接或间接都与他有过龃龉,为了避人耳目,他先在山路旁摆摊的脚夫那儿买了顶宽檐斗笠,遮去大半面目,一路上也不与人多言,问得聚会设在郿坞岭逐鹿校场,便自施展轻功,飞掠上去。 花意浓曾言,这郿坞岭居中原腹地,两山夹一道,这条道自古乃往来交通的集散所在,为便宜行事,武林中的大事有多半在此地商议决策,又因郿坞岭离位于西侧的大同学宫相距最近,大同学宫于中原武林又享誉多年,恩威颇重,所以诸如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