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墟眼看他面色不虞语气不善,似要发作,连忙接了手帕揣进怀里,小声道:“没有。” 玉尽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小白眼儿狼。” 沈墟知他是在说方才挡水一事,按理说自己该朝他道声谢才对,但私下里觉得那样显得客套疏远,只好装作没听见。 卜阴阳领着小张四郎过来拜谢恩公,那小张四郎与沈墟差不多年纪,他方才浸在水缸里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从七叔公的恭维声里也听得出沈墟的武功十分高强,再想到自己这般懦弱无能,不免相形见绌。偷眼瞧沈墟,只觉沈墟笔管条直,光风霁月,心中大起敬佩仰慕之意,想上前与同龄大侠交流一番,但又忌惮他身边那位凶霸霸的同伴,只好木呆呆地垂首站着,兀自淌泪。 沈墟哪知他心里这多想法,只觉得他瑟瑟缩缩的,似乎很怕玉尽欢。 玉尽欢有什么好怕的? 待小张四郎平静下来,卜阴阳细问他缘由。 小张四郎就将他爷俩午间在熙春楼说的故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期间又说到剑阁挑事的弟子和赫连熙正那个拉偏架的和事佬,卜阴阳沉着脸听完,叹道:“你们今日说的书必是教魔教中人听去了,你自想想,那凤隐魔头是何等睚眦必报的人物?六哥大庭广众之下臆测他的身世,他岂能不恼?” “凤隐就是这样的人吗?”旁人尚未有何反应,沈墟抢先问道,“别人调侃他两句,他就要杀人?” “魔教中人,行事乖张,手段狠辣,莫说调侃两句,就是走在街上多瞧他两眼,脑袋也得搬家。”卜阴阳恨恨道,“姓凤的又是魔教头子,论残暴,自是个中翘楚。” 玉尽欢两手揣在袖子里,呵呵两声,心说就凭你这两句,真要如你所说,你脑袋早已搬过几回家了。 “但那个秦……是叫秦尘绝吧?他说他家主子不姓凤。”沈墟皱眉。 卜阴阳不屑道:“魔教中人,说话真真假假,岂能信他?” 沈墟哦了一声,沉默下来,脸上似乎闪过失望之色。 “七叔公,我瞧他说得不假。”这时,小张四郎一脸认真地分析起来,“惆怅阎王秦尘绝在魔教中地位特殊,似乎并不听凤隐号令,江湖上有人说他是司空逐凤收养的义子,若果真如此,他说的主子,应该是司空逐凤,不是凤隐。” “原来如此。”卜阴阳露出了然神色,“原是魔头他老娘!嗐,姜总是老的辣,魔头他老娘定是比魔头本人还要不好惹,你爷俩当众给她老人家浑配夫君,她自然恼羞成怒!说来说去,还是祸从口出,祸从口出!” 小张四郎见七叔公捶胸顿足,心下也是懊悔不已,自是唯唯诺诺,撅起小嘴,不敢应声。 玉尽欢懒懒摇着玉扇,在旁冷眼瞧得有趣,眼珠一转,朝小张四郎招手:“小孩儿过来。” 沈墟亲耳听他唤小张四郎作小孩儿,眉头一蹙,心想,在他眼里,小张四郎是小孩儿,那自己呢?也是小孩儿? 小张四郎有些惧他,多有踌躇,含着泪怯怯道:“你,你找我有事?” “有事。”玉尽欢颔首,“你既已追随知晓老人多年,自然也对江湖事了如指掌。” 说起本行,小张四郎眼睛一亮,搔搔头不好意思道:“不说了如指掌吧,只能算略知一二。” 这当然是自谦之词,瞧他无意中流露出的得意神色,显然对自己晓事之广的本领甚为骄傲。 这本也无可厚非,玉尽欢莞尔,年少者,意气风发,恃才傲物,本就是常事。 毕竟在这世上,沈墟只有那么一个沈墟,能身怀利器而宠辱不惊。 玉尽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柔声问道:“你可知簪花夫人与赫连锦之间有何恩怨?” 小张四郎略一思索,张口便道:“他俩此前曾是一对爱侣。” “这个我知。”玉尽欢道,“你知道他俩后来又为何分开么?” “具体什么原因只有他俩才知,不过外人也不难猜。那赫连锦从小就订了娃娃亲,对方就是明日要与他拜堂成亲的西门大小姐,西门凝烟。”小张四郎说话有种自然而然的抑扬顿挫感,天生就适合说书这门行当,娓娓而谈,“金落霞,银扶摇,玉琅琊。论财力,扶摇门西门氏还排在琅琊城赫连氏前头,这桩婚事不说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吧,也是武林世家意图联手一早就商定的结果,实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至于当事人,那赫连锦,西门大小姐,他们自个儿愿不愿意,谁知道呢?话又说回来,又有谁在乎呢?” “簪花夫人与赫连锦早前是有过一段情,也曾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可簪花夫人此人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