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互救一命,恩怨两清,沈墟本来想就此分道扬镳,但玉尽欢极力挽留,说要请他去城里吃一顿好的以慰风尘。 沈墟犹豫一下,答应了,因为他确实饿了。 马车里,玉尽欢说他们两人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得重新认识一下。 于是等到夜幕降临,马车驶入京城,再下车时,沈墟已经被过度的热情压垮了脊梁,被迫称玉尽欢为玉兄。 玉尽欢比他年长八岁,墟弟长墟弟短,唤得好不亲热。 沈墟从未见过这样自来熟的人,并一度怀疑江湖中人是不是都这样,好在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最初的不适过去后,迅速习惯了这一切。 下了马车,玉尽欢先去换了身衣裳,一样的流云广袖,一样的好大一蓬,只不过这次换了个颜色。 温柔中带着点矜傲的藕荷色,娴静淑雅。 沈墟望着他,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怎么样,墟弟,在下是不是风流倜傥?”玉尽欢刷地展开又一柄新买的扇子,昂首阔步在沈墟面前踱来踱去,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精,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沈墟面无表情:“打起架来不方便。” “君子动口不动手,老是打架也不好。”玉尽欢收了扇子,在沈墟脑袋上轻点一下,眨眨眼睛笑道,“况且咱们待会儿要去吃饭的地方,很和气,不用打架。” 二人出了绸缎庄的门。 门。 描金漆朱的花门大开。 灯火辉煌。 京城第一妓院正值一天中生意最兴隆的时候。 一名衣服被扒光了的醉汉被两位阔面虬髯的打手架出藏秀楼,扔在长街上。醉汉鼻青脸肿,龇牙咧嘴,捂着胯.下二两肉骂骂咧咧。 往来行人见怪不怪,更有妇女婶娘对准其头脸大吐唾沫星子:“呸,没钱还来藏秀楼骑娼马,活该!” 莫看那醉汉此时一副任人宰割的怂样,只要穿上衣服,也是一门一派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被凉风一吹,酒醒三分臊意回笼,他立马吹胡子叉腰扯着嗓子大喊一句“花意浓你给爷等着!”,完了再瞪两眼精壮的打手。打是不能打的,就算打得过也不能打。 江湖上混的都知道,从来没人能在凌霄宗的地盘上占便宜。 大堂内,丝竹靡靡,环佩玎珰,水袖翻飞。 花客们都在等着。等得难免有些焦急。 今夜十五。 一个特殊的十五。 每年三月十五,藏秀楼的花魁都会于高台上当众献舞。 这花魁,自然就是凌霄仙子花意浓。 这舞,就是她那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惊鸿剑舞。 “北有佳人凌霄花,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为睹名妓风采,各地的风流脂粉客不惜远道而来,一掷千金,就为购得今夜看台下的一席风水宝地。 亥时已过。轻风吹拂,月升中天。高台下人头攒动。 小厮唱罢,连绵丝竹声渐歇。人人睁大了眼睛,屏息以待。 鼓声起。 初缓,渐急,后如春雷滚滚万马奔腾。 恢弘磅礴之际,一道明亮如裂帛的琵琶音铮地切进,恍若刀枪齐鸣,银瓶乍破,铁骑突进。 所有人的血都沸腾起来。 此时风更轻,月更圆了。 倏地,乐声顿休,万籁俱寂。凄绝箫声伴着一阵凛然异香幽幽飘转,“嗖”,皎皎月色下,一条绯色绸缎自头顶滑翔而过,轻绸上傲立着一名霓裳女子,手执双剑,束高冠,步摇明灭,如神女下凡。 那张脸只略施粉黛,眉心一枚梅花钿,却已足够倾国倾城,千娇百媚,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