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了这一笔钱,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倒算是雪中送炭了。 他正指挥乌桕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物事搬进库房,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门来,宣道:“陛下驾到,请王爷速去接驾——” 李放这一惊非同小可,跟着太监来到门外。 只见长街的尽头正驶来一辆金色华盖的马车,八匹照夜玉骢马正拖着那辆巨大马车缓缓地朝着竟陵王府行了过来。除了天子出行,又有何人能有此威仪。马车所经之处,行人皆匍匐于地,不敢仰望天威。 马车在竟陵王府停了下来。 李放跪伏于地:“儿臣恭迎圣驾。” 嘉平帝李杭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气度温和,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双鬓已然染上霜雪,想必是国事忧烦、劳心劳力之故。一身紫色龙袍更衬托出一国之君的威严。 他看了李放一眼,颔首道:“放儿平身吧。朕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我们屋里说话。” “是。”李放亦步亦趋地跟在嘉平帝身后,直接进了书房。 这书房虽有着书房之名,但是由于主人常年不在的缘故,并无甚藏书,甚至连笔墨纸砚都没有,只有一张方桌,几条矮凳,看着颇是清冷。 宫女献上香茶,嘉平帝摒退左右,只留李放一人。 李放再次跪下,欲行三拜九叩的面君大礼,却被嘉平帝伸手拦下:“此处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便不行拿些虚礼了。” 他在上首的椅子坐下,仔细端视着这个儿子,倒像是从未见过一般。李放屏心静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未料自己刚进京不久,连屁股都没有坐热,便劳动嘉平帝圣驾亲临,不免惴惴不安。 嘉平帝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朕听说,前些日子你为了解兰陵之围,以自身为饵诱敌,在淮江受了重伤,伤得怎样,可要朕传些御医给你瞧瞧?”他的声音安详平和,就像闲话家常一般。 李放轻轻摇头:“不碍什么事,已经大好了。”他略微顿了顿,又道:“父皇连发数道急诏召儿臣回京,又亲自过府来见,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本拟明日一早便进宫面圣,未料嘉平帝竟比他还急。可是看嘉平帝的神色,又不似有什么急事。 嘉平帝道:“哪有什么急事,你我父子数年未见,朕也怪想念你的。朕想着兰陵战事之后,南北暂时应该不会再起兵戈。听闻你在淮江受伤,想着趁此机会召你回京小住一段时日,好好养伤。朝中那些人的折子,朕早看够了,你回来住几个月,也好堵一堵那些人的嘴巴。”他看了看李放又道:“你站近一些,让朕好好看看你……” 第120章 父子相见 李放向前两步, 在嘉平帝面前站定。他自十四岁才第一次见到父亲,单独的父子二人共处少之又少,此刻更是不习惯嘉平帝传来的关切眼神—— 眼前之人可是掌管整个周朝的九五之尊, 先前赏赐亦是恩宠至极了,他真的会因为想儿子这样的理由纡尊降贵亲自来看自己吗?还是只是做一场戏,敲打一番这两年与广陵王府走得过近的那些世家大族。 毕竟,就算广陵王在朝中再得势, 想要保住这江南的半壁山河, 还是得靠他李放与西府的竟陵军。 他鼻观口、口观心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听到嘉平帝微微一叹, 道:“朕知道这些年你怨恨朕,偏心太过,所以见了朕也不甚亲近……” 李放忙跪下道:“父皇言重了,儿子断不敢有此念。” 嘉平帝将他扶起来:“你我父子之间闲话家常,可别动不动就跪。当年你娘见了朕,连一句王爷也不曾叫过。朕当年救了她, 她半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成日里使小性子。你呀, 倒是半点也不像她……”提到伶仃夫人,嘉平帝似是触景伤情,颇为哀痛道:“可惜你母亲福薄, 没能见到你长大成人, 不然她心里该有多欢喜……” 提到母亲, 李放目光哀沉:“是我牵累了母亲……” 嘉平帝叹息道:“逝者已矣, 放儿亦不可过于悲痛。今年六月, 朕想着丹阳毕竟太远, 往来祭拜不甚方便, 所以在金陵城北择一福地为她重修了陵寝,你若是得空,亦可前去祭拜。” “儿臣多谢父皇。”他从善如流,不再跪谢,只是躬身为礼。 嘉平帝又道:“朕还听说,淮江一役,为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