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抿着唇,脸色比起平时愈加难看,心便往下沉了几分,心道不妙。 难道自己这一通惨,还卖错了? 原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这冷心冷情的冷面神心疼心疼这小病秧子,别再与他为难,可看季晟此刻脸色,绿漪心里却有些拿不准了。 季晟看着榻上的人,忽的伸手,将他脖颈前的狐裘系带一把拉开,露出了里头穿的夹袄来。 绿漪眼睛睁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夹袄也被剥了下来,只剩中衣。 洛闻心原本就冷,这衣服一脱,立刻又冻的打了个寒噤。 男人抬起手,就那么往他背上拍去。 他手掌带风,帐幔都被吹起一截,绿漪捂着眼睛,差点吓得尖叫出声,以为季晟要一掌把洛闻心拍死! 季晟武功如何,暂且不提,但他光一条手臂,都像比洛闻心大腿还粗。 洛闻心就这么点小身板,哪里经得起他一掌—— 男人的手掌轻飘飘的落在少年后背,顺着他脊柱贴合。 洛闻心秀眉一蹙,脊背被这一掌拍的被迫挺直起来,虽然仍只着单薄的中衣,但嘴唇上那点苍白竟然很快便消散了,脸颊都泛起了微红的热意。 绿漪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叫声顿时哑在了喉咙里。 她看看季晟,又看看洛闻心,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季晟竟是在用内劲为洛闻心驱散寒意。 同时睁大眼的还有孟桥。 同为习武之人,他最知道这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季晟的内功承自殷若佻,而殷若佻的内功则是嵩山一脉,走的是刚猛有力的路子,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用在为人取暖上面,未免显得太过儿戏。 孟桥看了看季晟的神色,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绿漪如梦初醒,心下大为感激,不敢再打扰季晟运功,留下一句“我去厨房看药”,便匆匆离开了。 季晟的手贴在洛闻心背上,慢慢感受到少年身体变暖,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眉心便也松了松。 他另一只手往下,扶住少年腰身,调整了一下姿势。 只隔着层单薄中衣,手下触感更是温软,季晟心神一晃,不太合时宜想到那晚的汤泉浴池,想到水雾朦胧下少年那光滑雪嫩的裸背,此刻,就在他手心底下。 内劲克制不住的汹涌,灼烧得少年发出一道受不住的轻哼。 听到这声音,季晟即刻回神,低头,看了看洛闻心的侧脸。 少年脸色红润了不少,但也许是方才那阵难受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眉尖仍微微蹙着,长长的眼睫覆下来,不声不响的缓缓呼吸。 琉璃做的人。季晟想。 比雪山上那只兔子还娇弱。 那只兔子伤了腿,又在雪山上饿了许久,本就奄奄一息了,季晟原想把它带下山,但在半山腰的时候,那兔子就断气了。 季晟一点不想让洛闻心也跟那只兔子似的断了气。 大概得捧在手心里才能好。 手掌抬起片刻,又重新覆在他背上。 不过片刻,洛闻心就感觉到浑身的寒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厚重的暖流,自背后的那只大手缓缓的流入自己的身体里。 太舒服了,简直就跟上次泡温泉那么舒服。 那手掌主人的身体似乎也很暖和,洛闻心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往后蹭了蹭,那托着他的手也没怎么用力,稍稍松了松,任凭他往后靠。 洛闻心如愿以偿的靠在了那个暖烘烘的胸膛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睡过去了。 绿漪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洛闻心活像冬日里围着暖炉取暖的猫似的,巴在男人身上不肯下来。 她悚然的去看季晟的脸色,却见男人低垂着眼眸,脸上竟丝毫没有什么不快之色。 绿漪将药放下,有些尴尬,但又不好上手去扯,只好道,“少庄主,您把洛公子放下吧,我来喂药就好。” 季晟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但到底是主子,没道理连喂药端水这种下人干的事,也拿来麻烦少庄主。 “没事。”男人抬手,“给我吧。” 绿漪愣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手里的药。 她看看季晟,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 “您要……这个?” 季晟点头。 绿漪有些怔愣,也有些怀疑,犹豫着将药碗递过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那黑碗到了对方手上,绿漪才恍然大悟。 就说哪里不对。 季晟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喂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