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您来了?”一个穿灰色袍子的人索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许言辉带着的一个衙差打招呼。 那衙差一见,忙行礼道:“是万爷?近来可好?”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意说了两句闲话,就过来给许言辉行礼。 “见过员外郎。” 居然还知道许言辉的官职。 许言辉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认识,便看向刚才那个打招呼的衙差。 那衙差就笑着给许言辉介绍,“大少爷,这是万家的一个管事,就是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 万贵妃娘家的管事? 许言辉皱起眉头,还没有询问他为何在这里,那管事已经笑着指了指远方,“那里就是我们老爷的田庄,我们听说这里出了事,过来瞧一瞧。啧啧,真是惨啊……” 许言辉释然。他知道这一带,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世家大族,还有皇亲国戚的田庄,萧士及能在这里置一个小小的庄子,已经很有能耐了。 听说他又立战功,又要封爵了。 只可惜,恒霜没福。 她跟着他,经历了风雨,吃尽了苦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享用,就撒手去了。 真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她嫁给萧士及,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她为什么要非嫁给他不可? 不过,既然她死了,萧士及这一辈子都不配再得到幸福! 如果萧士及胆敢过得好,他一定要他好看! 许言辉手里紧紧攥着那只被熏得焦黑的羊脂玉镯,站在田庄门口一棵烧了一半的歪脖柳树下,目视着庄子里面的断屋残垣,想象着在大火中痛苦万分的杜恒霜,心痛如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旁边的衙差瞅见许言辉的异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将头压得低低的。 安子常留下的一个心腹也在旁边观望。他本来想找个人将杜恒霜她们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看见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居然跟许家的人有说有笑,他又止住了脚步。 万贵妃,可是国公爷提醒过,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杜恒霜和诸素素还活着的人。 宁可让这些人多伤心一段时间,也不能将这个消息太早送出去。 安子常的管事便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抄起手,没事人一样跟着众人啧啧感叹起来。 同一时刻,几匹快马从安子常长安的庄子上出发,往北方大齐军队和反贼刘周的军队苦战的地方行去。 …… 六月天的晚上,天上星光闪烁。 萧士及抱着头仰躺在挖好的壕沟里,嘴里含着一根草棍儿,满脸含笑地看着夜空里的星星。 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像杜恒霜的眼眸。 闭上眼,他似乎能听见杜恒霜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及哥哥……及哥哥……及哥哥……” 终于要回去了。 他这一次出征,也走了快两年半了吧? 孩子都两岁了。 他想霜儿,想两个孩子,想得每天睡不着觉。 可是他既然从了军,军令如山,他是不能开小差回去的。 再说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从此让自己的家人摆脱被无端端打杀的命运。 虽然他的上面还会有更高位置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很少了,不像以前,一个县令也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萧士及又想起自己的爹。 若是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自己现在的成就的。 全歼刘周的军士,又打退了突厥的进击。单是后者,就够他一辈子骄傲了。 全大齐的将军当中,还没有人真的击溃过突厥人的军队。 只不过,萧士及还是有一些疑惑。 突厥军队的战斗力好像没有以前杜先诚跟他讲过的那样强悍…… 难道是过了数年,突厥的军队就一蹶不振了? 天上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他们头上的星光。 四围的天色从深蓝转为浓黑。 空气中传来一丝腥味,好像还有一点点皮革的味道。 萧士及抽抽了鼻子,警醒起来。 他是天生的军人,对战场上的危险有股异于常人的直觉。 就是这股直觉,让他无数次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也躲过了无数次陷阱围攻,更无数次让他从绝望中寻到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