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姐弟的笑容慢慢都淡了下去。 宣王的确有安抚人的躁动不安的本事。他在时,苏皇后短暂地觉得很踏实,可他一走,那股忧虑的后劲更加凶猛地涌了上来。 “看来事情果真要闹大了。”苏皇后眉间的忧色更浓,她叫来身边的大宫女,“去把丽妃叫来。” 不论如何,她这个后宫之主得先做点什么。 “是,娘娘。” 苏翊昙不明白姐姐为何如此焦虑,“宣王知道分寸的,此事与长姐无关,与苏家无关,长姐不必担心。三皇子若是与此事有关,那不是更好吗?于长姐而言,于辞儿而言,都不是坏事。” 薛元辞是当今陛下的大皇子,乃是苏皇后所出。景朝自开国起,便没有前朝那些必须立嫡长子为太子的严格规定,所以顺帝的那些孩子们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君王。 顺帝偏爱皇后是事实,可又谁能说得清帝王的宠爱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育有皇子的后妃又岂止苏皇后一人,后宫那几位生有皇子的嫔妃,出身显赫的也不是没有。 哪怕顺帝的生母出身苏家,哪怕皇后现在依旧深受宠爱,但只要薛元辞一日不立为太子,苏家便一日不能安心。 若真是三皇子身边的人办了错事,那不是正好能搓一搓丽妃的锐气吗?丽妃可是同皇后一样,都生了两个皇子啊。 苏皇后嗔了他一眼,“你不了解陛下,他不会乐见后宫出乱子的。” 她之所以能稳坐后位,伉俪情深,除却家世和父亲的缘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最懂分寸,能为薛崎守好后宫。 丽妃倒霉,于她而言不一定是好事。就算争斗,也绝不能用陆家的女儿做牺牲品。 “事情既已发生,陆家那边只能尽力弥补。至于丽妃……若真和含灵宫有关,本宫也不能在此事上做文章。” 换成别的女子受伤,皇后或许还可以借此事敲打丽妃,可偏偏是手握军权、战功赫赫的镇南大将军的女儿。 苏皇后由宫人搀扶着,慢慢起身,叹了声,“后宫安宁,陛下才能放心,可不能像先帝时那样——” 看到弟弟不解的眼神,苏皇后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猛地顿住。 苏翊昙犹豫道:“先帝……怎么了?” 皇后摇摇头,“不要问了。” 苏翊昙眉心拧起,见姐姐讳莫如深,只得闭口,然而却在心里存了个疑问。 “本宫不担心宣王查,本宫只担心陆家那边不好交代。后宫前朝的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不想陛下难做。” “说到底,今日事也只是一场意外,”苏翊昙宽慰道,“陆姑娘走了不要紧,一会我去陆府瞧瞧,定不会叫她觉得太委屈。” 皇家的恩赐于任何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荣幸,他代表皇后多去探望她几次,想来陆家人也不会揪着不放。 苏皇后点点头,从自己的宝匣中挑挑选选,取出几件名贵的首饰交到苏翊昙的手中,又命人去库房里挑了不少宝贝,甚至还有她的嫁妆。 “好好哄她,要用心。父亲那边,叫他最近莫要再针对那些武将,以免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我知道了,长姐。”苏翊昙想起少女那双讨人喜欢的小鹿瞳,唇边带了点笑,他目光坚定,恳切道,“我会好好待她的,她逢此劫难,我也很心疼。” ** ** 薛执回到王府时,有人已经等在那了。 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正端坐在桌前,双手捧着茶杯,怔愣着出神。俊秀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迷茫的神色,整个人透着股和气、文静。 直到薛执在他身旁落座,他才恍然回神。 那公子似是被吓了一大跳,放下茶杯,抚着胸口,面色痛苦道:“您真是,走路就不能出点声?要吓死谁。” “是你心里有鬼。”薛执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我这不是想事情入了神……”林长翌叹了口气,将心里纷杂的思绪甩开。他站起身,将药箱提起放在桌上,打开,从中取出医具。 薛执伸手勾住衣带,一层一层褪//下衣裳,他外面穿的白袍,可里面却裹了好几件黑色的衣裳。现在那几件衣裳好像沾了水,沉甸甸的,被人仍在地上时,发出沉重的声响。 大片带有纵横交错旧伤的肌//肤露出,男人他不言不语,将身子背了过去。 没了衣裳的遮掩束缚,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林长翌看清他后背的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提前两日便收到了卫惩的飞鸽传书,叫我第一时间来给您看病,”林长翌看着地上扔着的两件被血浸透的衣裳,气笑了,“殿下真是好忍耐。” “方才我在金宁宫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异样呢。” “您怎么还没把自己给作死啊。” 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