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斜斜地将他二人的身影映在身后的白墙上,她站在案边,卷袖为他研磨,而他低眸勾画江山。 这是第一次,他与她之间不与风月、情念、声色有关,即便缄默不言,却生出一种别样的温情。 在那瞬间,顾珩生出一种模糊的幻觉,他想起他的娘亲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在爹爹身边,静声为他研磨。 只是,那是夫妻间特有的闺房之乐,他与秦观月,又算什么呢? 这样的温情使他感到有些奇怪,顾珩开口,打破了这番沉寂。 “在宫中待久了,闷吗?” 秦观月指尖一顿,抬眼望他:“丞相什么意思?” “没什么。” 墨锭下不断生出新的浓墨,秦观月懒得揣摩顾珩欲言又止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玄秘,她知道,她永远难以窥透顾珩深如古井的心,干脆不去费那闲心思。 墨已够用了,秦观月把墨锭放下,轻声问他:“刘妈妈的事,是丞相为我做的吗?” 顾珩搁下笔。 她这样直接地问他,才让他觉得适应了些。刚才那样的氛围,让他坐立难安。 顾珩矢口否认:“光是在这宫里,就有上百个刘妈妈。指的是哪一个?” 在窗外濛濛的细雨声中,秦观月轻声笑了。 她早猜到,顾珩是不会承认的,她也不会愚蠢到死死地逼问,让男人难堪。 “丞相不必说,我也知道的。” 秦观月的话已说到这儿,顾珩再多辩解,反倒显得稚嫩。 顾珩干脆避开她的目光,只重新看着案上的折子。 过了片响,案上的烛芯呲出了火星点儿,噼啪一声在阒静的屋中爆开。 秦观月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停息。 她凑近他的耳边,顾珩闻见了那熟悉的诱香,眉间一跳,正想要推开她,却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谢丞相,这样为我。” 秦观月离开毓秀宫不久,外殿便有一名正在擦拭花樽的小宫女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外殿掌侍被她吓了一跳,将手中的鸡毛掸子高高扬起,下一秒就要落在那小宫女的身上。 “大晚上的,瞎叫什么!” 小宫女名叫玉书,是前些日子内府才拨到毓秀宫来的,因不知底细,秦观月只让墨隐将她安排在外殿做些洗扫的粗活。 玉书被吓得腿软,当即跪倒在地:“邓姐姐饶命,邓姐姐饶命。” 玉书长得乖巧可怜,此时又一副伏低告饶的样子,外殿掌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见外殿掌侍回身要走,玉书连忙拽住她的裙角:“邓姐姐,奴随身佩戴的坠子找不见了,怕是今日去内府领东西的时候,掉在路上了” “一名坠子罢了,丢了就丢了,有什么要紧。” “邓姐姐,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了,求求邓姐姐,且让我去找一找吧!”玉书泣涕涟涟,引得周遭宫女纷纷向此处望。 俪贵妃与墨隐不在,掌侍怕再生是非,被贵妃责怪,只得低声喝道:“只这一次,快去快回,下次不许再躲懒。” 玉书得令离开毓秀宫后,径直来到了淑妃的宜福宫。 宜福宫中,淑妃正躺在摇椅上,由侍女捧着一双纤纤玉手,补染蔻丹甲。 淑妃本是孤孀,当年燕帝微服私访时,曾在她家中借过一杯茶。淑妃靠着榻上过人的手段,愣是将燕帝迷得神魂颠倒。 彼时她已有了孩子,燕帝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要将她接进宫中,册了妃位。 只是自兰贵人得宠后,燕帝来她这儿的次数比以前少了许多。况且她不似兰贵人般年轻,如今更是得尽心保养才好。 玉书被领进内殿,站停在灯下,恭敬地垂着手:“淑妃娘娘。” 淑妃懒懒抬起眼皮,问道:“本宫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玉书有些警锐地看了看殿内其余人等,不敢开口。 淑妃不耐地摆了摆手,那几名侍女低声应诺,缓缓退了出去。 “说吧。” 玉书向淑妃身前走近了些,伏跪在她膝边,低声道:“俪贵妃……的确不安分。” 淑妃听见此话,来了兴趣,直起了身子:“噢?这话怎么说?可是你看到什么了?” 玉书点了点头:“俪贵妃晡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便将一盒巧心斋的糕点分给了近身侍奉的宫人。可俪贵妃身在禁宫,怎么会买得到宫外的糕点?且就在刚才,她又不知往何处去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