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女郎向他表示过青睐,但大多都是远远敬仰,不敢亵渎。 秦观月却像是一只断了翅的蝶,无助地停落在了他的掌间,毫不掩饰地将她的弱小与可怜展示在他的面前。 虽不知她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有几分动情,那样世俗的剖陈与泣诉,不免让顾珩尘封已久的心绪掀起汹涌的浪涛,甚至生出一点歉意。 的确,她是他亲手选中的人。即便是因为阴差阳错,但总归她是因为他,命运才会发生天差地别的转变。 顾珩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开口:“贵妃如今已是宫中人,不必再作闺中女儿姿态。天色已晚,贵妃今夜也乏了,请回吧。” 夜风有几分寒,贺风跟在顾珩身后,欲替他披上外袍,被顾珩抬手阻下。 顾珩一人走在前面,拂尘微微摆荡,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孤颀的身影在夜色中尤为孤寂。 顾相总是习惯这样独来独往。 无人知道他当年为何避世从道,亦无人知道他又为何愿意回朝为官,他像是一阵风,不知他所来何处,亦不晓他将去何方。 贺风跟了顾相十年,却从来都猜不透顾相的心思,也不敢多猜。 顾相最讨厌别人打探他的事情。 可是无论在文坛或是庙堂,顾相这么多年来惟一饱受非议之处,就是指摘他有悖臣德,纵容君王无度。 这些年来,无论燕帝如何荒唐,顾珩都不曾置喙一句。 今日顾相又为何要处置高大人? 贺风想不明白。 贺风只知道,顾相想做什么,总有他的道理。 墨隐扶着秦观月回宫,将行至长桥时,被一陌生男子叫住。 “贵妃娘娘。” 夜幕中,一名身姿修长的男子踏月色而来,其人一身玄蓝长袍,脚踏长靴,虽不及顾珩身形高洁,却也眉目俊朗。 仿佛在适才的骊台宴上,秦观月见过此人,但叫不上姓名。 墨隐在宫中当值有些年月,看清来人面孔,忙跪下行礼:“奴见过城阳王。” “此处无人,不必多礼。”陆起戎虚扶起墨隐,又将目光转向秦观月。 先前在骊台,他只是坐于席下远望贵妃起舞,却已觉贵妃犹如琼娥舞弄清影。当下借月光细看,倒觉得颇具娇媚柔婉之态,一时失神,竟忘了此行目的。 秦观月有些不自在:“王爷有什么事吗?” 距晚宴已有半个时辰,此时诸位王公贵亲早该离宫,缘何城阳王还在宫中? 比起顾珩疏冷的眼,陆起戎的双眼则像是温润的泉,无声淌过黑夜。 陆起戎察觉自己失态,忙从袖中取出一物:“本王是来将此物还给娘娘。” 他伸出手,一对碧翠如洗的绿松石耳坠在月色下明耀。 这不是方才秦观月扔在后殿的那对耳坠吗?怎会被他捡去。 陆起戎笑了笑:“娘娘无需多虑,原是一桩顺手的事。” 秦观月感到耳畔一热,但宫中人多眼杂,故对他的笑保持着一丝警惕。 她扬手示意墨隐收下耳坠,屈身一礼:“谢过王爷。时辰不早了,本宫就先回了。” 秦观月的心跳地厉害,这一晚上,这三个男人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胆战,她不知道这皇城中究竟还有什么样的风波等着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