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 与此同时,被他们议论了一轮接一轮的人正站在大阵中心,不,他此刻的姿势,甚至不能被称为站,一向挺肃如竹的脊背微微朝前倾,执着剑尖的手背经络横叠,清晰得一目了然,好似在凭一己之力,撑着全身的重量。 他被大阵中无形的一层屏障压着,又执拗而固执得不肯再低一寸。 自从成长起来,溯侑极少,极少被逼到这样的程度。 天品灵阵师,翻手便是云雨,出手便是不可预测之威,确实不是现在的他能抵挡的,按理说,他撑不了这么久。在提着剑进大阵时,就该和许子华一样被卷出去。 “你这是何必。”一边,跟他打了十几天交道的天品灵阵师残魂抚着长长的胡须,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这世间之事,不可强求,强求即为不美,你是剑道不可多得的苗子,秘境之渊中,大把大把的老家伙抢着要你,在我这付出的时间与精力,全是浪费。” 溯侑漆黑的瞳仁只在听到那句“强求即为不美”时微微波动了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又如死水般沉定下去,他抬着眉,朝前看,吐出无动于衷的四个字:“还剩五步。” 五步之外,筑起一座高台,台上是闪闪的灵光,那便是苍生阵图下阵。 残魂被这油盐不进的性格气得仰道,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近乎咬牙切齿,又开始重复几日前说的话:“我这图不值钱,但却凝聚了毕生心血,若传给你——” 他死不瞑目。 溯侑置若罔闻,半晌,他抬起脚步,缓而坚定地朝前迈了一步。他身上分明空无一物,提脚时却仿佛有漫天叮当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无形之中,他身上系上了无数根锁链,一动,便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步之后,他身上深重的血色像是增添了层新颜料一样,缓缓慢慢地沁染了旧的褐色纹理,亮出一点鲜艳的色泽。 气息又萎靡不少。 残魂忍无可忍,遁入大阵之内的隐匿空间,仰着头对一片虚无空气道:“扶桑,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别不吭声,我知道是你在捣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连着道:“我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样,你长成什么样,但你别忘了,远古时是谁义无反顾陪着你们反抗‘魅’的,虽说我们这把老骨头都是自愿献身,肃清山河,可你将我们挪腾进这秘境时,说这可是安息之地,是奖赏!” 奖赏二字,他咬得格外重,像是刻意提醒什么。 “别的也就算了,苍生图我不能给一名剑修。”他坚定地加了一句:“绝对不行。”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响动。 说起来,残魂自己都想不到事情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按理说,苍生阵图虽供放在高台之上,可进来的人能不能得到,最主要还是得看他这位原主人的态度。 在发现一名剑修闯进来时,残魂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挥挥袖子卷起一阵风准备将人丢出去,可这个空间,说到底考验的是人的心性,毅力,后者心性坚定,他每次发怒,只能将人丢到大阵边缘。 很快,那少年便又卷土重来,且一步比一步凝实。 前几天,他规劝了数次,是有惜才之心,到了第五天,他忍不住动了杀心。 滔天的灵光在他掌心中聚成一个绞杀阵,铺天盖地对着溯侑而去。 既然不听话,那便只有以死止步。 无形中,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宏大得不可抵抗的力量轻轻卸下了他一部分力道,阵中的少年会受伤,受重伤,却不会面临濒死的绝境。那股力量相当玄妙,像外在温柔的干预,又像出自他自身的一种本能的守护。 于是残魂只能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在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那名胆大狂妄的剑修修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跟插进地里的脆嫩秧苗似的,又抖擞身子涨了一截。 少年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他像是受了某种深重的刺激,只悬悬维持着丁点微末理智,踩钢丝似的,每一步都剑走偏锋,每一步都叫人胆战心惊。 离了谱了。 残魂想,支撑这人一路走到最后五步的,总不可能真是他的苍生图。 不知过了多久,残魂感受到迎面而来一阵柔和的风,一面小小的卷轴在风中啪嗒一掉在他眼前,上面写着游龙走凤般的两句话。 游魂狐疑地凑上前一看。 ——非我所为。 ——冥冥中一切皆为天意。 文绉绉的,根本看不懂意思。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