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她五指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手背、发着狠。 殷俶见状,却忽然笑了,眼里的郁色也消散些许。 他空着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还有力气挠人,想来是伤得不重。” 官白纻的性子,太过偏执刚烈。一旦认准什么事情,便是几头牛都拉不回。她这样的人,不见血、不落泪。偏生,还是个从小没怎么受过旁人照料的,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的些许垂怜,就能让她被轻易触动,进而死心塌地。 犹记前世,在他清醒后,二人初见。 她那时还十分青涩,所有的心虚和不安都写在脸上,偏偏梗着脖子,装纸老虎唬人。 他不过寥寥几语,就轻易地戳破了她的遮掩,而她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狐狸,登时红了脸,色厉内荏地尖声叫喊出来,“我的确有意,但只是想攀附权贵。” “皇亲贵胄,纳妾本是常事,我……不懂其中机关,亦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还是少年时期的女子,穿着宫里抬进来做妾时,统一的淡粉色裙子,青涩的面容上点着不相称的胭脂。发丝即便被上好的头油梳顺,还是泛着黄。除了天生玉白的一身皮子和那对亮得慑人的眼睛,没有更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闻言,其实心中并无悲喜,却在看见那姑娘警惕中透着心虚的视线注视下,鬼使神差地往前探了一步。 她虽仍旧气势如虹,却登时后撤一步。 像极了,像什么呢?殷俶徐徐地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像他在幼年,背着陆皇后,偷偷养的那只小野猫。 雪白的一身皮子,却因营养不良而杂乱枯黄。它总是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待小厮在那附近倒掉剩菜剩饭后,才走出来。抬起一双爪子小心翼翼站在干净的边沿,低下脑袋不急不慢、挑挑拣拣地吃完,再跳到大石头上,一遍一遍地梳毛。 它虽是只野猫,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肯让自己变得有半分脏污和狼狈。 有一日,他实在没忍住,省下几口饭食,趁它偷食的时候凑过去,想将手里的饭食递过去。 却不曾想那猫受了惊,立时便一爪子挠过来。 五条细长的伤痕登时见血,他没有痛呼,只是下手立刻掐住它的后脖,另一只手将那小瓷碟里的饭食,递到它的面前。 他想,如果它不吃,还是要跑,那他就直接扭断它的脖子。 然而,小白猫安静下来。 它吃完了殷俶带来的东西,默默趴在原地。待殷俶松开手后,它先是怯生生地抬起头,瞧了殷俶一眼,依旧不敢动弹。 他用袖子将小野猫兜回了自己的房内。 那是这辈子,第一件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殷俶两手负在身后,抬了抬眼,“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天要转凉,你让三思去内务府里,为你置办几身衣裳。” 他的身后,右手正在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左手的扳指。 他的眼,正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他不喜欢平白无故地被算计,也厌恶自作聪明。但是,看在她很像那只猫儿的份上,他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看上去那样可笑和渺茫罢了。 人,哪里比得上它。 下一刻,他的眼瞳却瞬间缩紧。 她几乎是在听到他说话的一刹那,整个人便怔然。明明亮亮的眼里,多了几分困惑和不解,还有更加浓重的心虚和愧悔,就像那只猫儿看过来的两只眼睛。 这是个蠢东西,殷俶心里下了结论,但是不讨厌。 他转过身,空荡荡的袖子里,再次揣回一只小小的白猫。只可惜,这次的这一只,性子更烈、却更容易驯服。 一点点好,一点点关怀,一点点纵容,什么都只需要一点点,她就像从未见过雨水的荒田,只要有些许的温柔和纵容,就能让她整个陷入进去。 直到一天,三思火急火燎地闯进他的书房,他才知道,人和猫是有分别的。 驯养一只猫,它只能陪他逗趣解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