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寺卿一怔,旋即沉声应道:“是!” * 却说那厢程显骑马回了府中,心中不知为何极不踏实,跳动飞快,惴惴不安。 待回了房中,见婢女进进出出,似在收拾什么物什,皱眉问道:“夫人与小郎君呢?” 婢女忙施礼道:“再有几日便是王老夫人的寿辰,夫人在库房与小郎君挑选礼物呢。” 程显随口应了一声,向库房的方向走去,果见程夫人在与儿子程煦言笑晏晏地讨论着过几日外祖母王老夫人的寿辰送个什么礼物好。 程煦点了一只白玉雕松鹤的花鸟插屏,“松鹤延年,送这幅屏风给外祖母,再将里面的插画换下来,换上一副我亲手写的祝寿诗,外祖母瞧了一定高兴!” 程夫人见儿子脸上有汗,便细心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水,含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就按照你说的来办……儿啊,你这几日都瘦了,在禁军中有没有人欺负你,别回来不告诉爹娘那!” 程煦笑着将程夫人扶到月牙凳上,胳膊一伸笑道:“阿娘,这你就甭担心了,陈将军治军严明,手下没人会闹事,况且儿子身上这肉可是结实得很,箭术又准,哪个敢瞧不起我?” 不久前程煦接到金吾卫的调令,竟然从看守城门的禁军中调到了宫中禁军中去,喜得程显夫妇一整夜都没睡着,以为是儿子的才能终于得到了贵人赏识。 看着妻儿两人欢声笑语,母慈子孝,程显的脸庞上渐渐露出一抹宽慰的笑。 然而看着儿子那双酷似萧氏的眼睛,以及长大后愈发卓著的才能,优秀的人到了那里都会发光,程煦与他,到底是不同的。 他多半是随了长兄,从小到大,不光勤勉,人还十分聪明,凡事一点就透,文治武功君子六艺样样精通从未有一日让他操心过。 他本该欣慰,高兴。 可程显想着,笑容却渐渐变得苦涩,心中极不是滋味,扭头一人走了回去。 ……………………………… 沈漪漪这几日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心事很重,入夜之后再榻上都是翻来覆去,想姨母,想表哥,想程煦,甚至是想过世的阿娘与生父程邈,想得睡不着。 可是没过多久脑中便会一片模糊,沉沉睡去,连春杏早晨叫她起来都听不到。 魏玹将她关在厢房,她根本不出去,别说是不能出去,即使能出去,她浑身极为乏力,分明外面艳阳高照,在美人榻上经常没坐一会儿就困得不行,时而胃里还犯恶心,不论膳房变着花样给她做什么都吃不下。 时日一长,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春杏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上回复魏玹,身子瑟瑟发抖,很是害怕主子会惩罚她,“世子,不是奴婢没劝过,可是姑娘根本吃不下!她,她每日精神都恹恹的,先前还好些,近些时日愈发严重了!” 魏玹走到窗边时,沈漪漪正靠在美人榻上沉沉昏睡着。 已经入秋,天气转寒,她身上盖着一张大红色的团花软毯,仿佛还觉得冷似的,整个人像只虾子般蜷缩着身子把毯子裹得紧紧地。 屋外温暖的日光在她脸上落下一层暖玉般的光辉,长而细密的羽睫颤巍巍地垂着,乌发如云,衬得整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仿佛不用一只手都能捧住。 魏玹默默地看了她片刻,推门走进屋内,手抚上她细白的脸庞。 这几日,他不敢在白天来见她,怕她哭闹伤了自己和孩子,每次都是趁着她昏睡时在她身旁坐一会儿。 “阿弟,阿弟,阿弟……” 她紧蹙着娥眉无力地躺在他的怀中,唇色苍白喃喃自语。 魏玹靠近了去听,才知她唤的是程煦。 伸手将毯子给她深掖了掖,下巴抵在她秀发上,大手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之上反复流连缱绻,神色无比温柔。 真是奇妙,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孩子。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