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哥的口袋里发现的。” 黑色绒面的小盒子里,整齐摆放着两个小东西。 左侧是一枚被血染红的军功章,右侧,是一枚戒指。 如同他这一生竭尽全力想守护的,一个是国家,一个是她。 她捂住脸,终于难以控制地哭出声来,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沿着指缝向下溢出,沉甸甸地跌在被子上。 “他不是说好……”她哽咽着,“一定要平安回来,然后来娶我的吗?” 良久,她拔下手上的输液管,止血后揭开,耐心地擦净伤口,然后摊平手掌。 像是任何一个正常的黄昏,她没有伤口,他也一样。 她取下戒指,缓缓、缓缓地推到自己的无名指根。 “就算你没有问我可不可以,”她颤抖着声音,重复说,“我也会告诉你,我愿意。” …… 她好像终于理解了这个职业,在她爱人牺牲的这一天。 在中国,平均每天都有一名缉毒警察牺牲,这是和平年代最危险的职业,缉毒警察的平均寿命是41岁,死后没有碑,生前无法正面出现在新闻里,唯一一次公开出现,即为悼念。 和平的时代里,总有英雄负重前行。 * 这是第一次,导演早已喊了卡,但颜漫迟迟无法出戏。 片场是安静流泪的声音,她靠在病床上,像被抽空了力气。 她没有任何想法,大脑一片空白,眼眶却一阵又一阵温热,在自己也无法自控中流下泪来。 等到片场收工,颜漫坐上车,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还好吗?”西蒙递给她一杯水,“喝口水吧。” 她摇摇头,抵靠在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繁忙而温馨的灯火,又一次流下泪来。 第二天中午,西蒙将周璇拉到阳台。 “昨晚她睡了吗?” “没,”周璇摇头,“一整晚都没睡,好不容易躺了会,一睁眼,又在哭……” 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虚构的故事,它真实又遥远,遥远到几乎离大家的世界那么远,却真实地,每一天都在发生。 每一天的专案组,缉毒警察因办案而不得不断联,都有家属一遍又一遍地问:“还活着吗?” 活着吗,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她们对爱人唯一的心愿。 旁边阳台上,施南宏本在和叶凛聊天,见到熟悉脸孔,还没来得及询问,二人又焦急地消失在阳台。 像是在思考,怎样能让她快点好起来。 施南宏转头:“你隔壁住的是颜漫吗?” 叶凛盯着隔壁的方向,眉心拧了拧,如同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回过神,低声回。 “嗯,之前就住这边了。” “真没想到,”施南宏叹了口气,“听他们的意思,这小姑娘还没出戏?你们不是都拍完好几个小时了吗,怎么团队还在担心。” “突然让我想起,你刚入圈也是这样啊,因为天赋过高,天生是当演员的料,共情能力也比别人强,普通情绪是加倍感知,痛苦的就更甚……” 那会儿的少年叶凛,还有种冷而稚嫩的青涩感,虽是比同龄人成熟,但到底不如现在收放自如,那时候一场战争戏,也曾让少年一天一夜都没能缓过来。 最后也是施南宏替少年找到问题所在,打开了这个结。 正是如此,所以听说叶凛拍完这场戏,施南宏才会挑了个时间过来看看,怕他的状态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你现在已经是个成熟演员了,我担心的都不存在,”施南宏低头喝了口茶,“虽然知道,总要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说着说着,施南宏又说回颜漫:“那小姑娘也是天赋太强,进人物太深了,尤其是这种刻骨铭心的戏份,没把情绪放完,就会一直积着。” 这是她的优点,表演信念感强,容易代入,表演方式自然; 但与此同时公平的是,遇到这种冲击力极强的戏份,也就更难走出来。 施南宏毫不怀疑,她现在已经成为剧中的那个角色,而忘记了自己是谁。 最终,施南宏叹了口气:“看到她,我就总会想到你。”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