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瓢泼,伴随着狂风,榕树被打得飘零,树梢簌簌作响。 天色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少女身影太单薄,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光是急促的风雨声就能把她吹走似的,脆弱极了。 江淮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她,表情,动作全散了。 什么也没有。 他就那么站着,神情近乎木然。 要说什么呢? 说“我不知道”,说“我不是故意的”,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都太虚浮了。 江淮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笔钱对她有多重要。 是她一点一点用时间和精力堆砌起来的,是她这段时日的精神支柱,是她从泥潭里往外挣的绳索。 他没资格指责她。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 良久之后,少年戾气散尽,像被风雨摧折,喉头发涩,终于开口。 “……对不起。” 这大概是江淮第一次说这叁个字,艰涩困难,声音低哑。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张了张嘴,头一次有些游移。 “但是可以补救。我拿钱给你,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 “你还不明白吗江淮?” 林念看着他,细长的眉毛蹙起,眼底盛着晶莹破碎的水光,一字一句地打断他,轻声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但他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不想去想。 他固执地抗拒着她的回答。 “那你是什么意思。” 江淮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无声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强行粉饰太平,却显得苦涩。 林念看着他,不说话。 裙摆在狂风中飞舞,暴雨的积水从阳台漫开,水渍蜿蜒,映着昏暗的客厅灯光,镜花水月,摇摇欲坠。 明明没有答案,却又好像心知肚明。 良久,他好像灵魂出窍,听见自己近乎漠然地问: “是要分开,是么?” 就算早已做了决定,听到这话的瞬间,林念身体还是猛然一颤。 她看着江淮站在那里,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身姿还是一样的挺拔,眉眼还是一样的好看,但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从他们之间消散了。 少年宽阔有力的肩膀无声地往下一塌,那一刻,她好像听见了青山崩裂的声音。 林念藏在身后的手用力攥住裙摆,一瞬间感到不能呼吸。 沉默了好片刻,她移开视线,垂眼盯着瓷砖上的纹路。 “……你知道的,我们的差距太大了。” 她张了张嘴,困难艰涩地接着开口。 “我还要上学,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这不现实。” “我们迟早都是要散的。” 冠冕堂皇。 江淮简直想笑,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 从心脏漫开的绵软酸涩,像是要人别再负隅顽抗,只能安静地缴械投降。 但他依旧倔强地想再试试。 少年人啊,永远有一腔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孤勇。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