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身边的种建中顿时看呆了。 对面蔡氏兄弟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尤其蔡京,身材颀长,五官出众,是那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3的人物。 然而刚才蔡京簪花时,种建中却不屑一顾,心想这大好男儿,何必学那些小娇娘,簪什么花嘛—— 可现在明远将一枝普普通通的连翘簪在鬓边,却教种建中眼前突然一亮。他一时间竟似乎觉得世人都簪不得花,不配簪花;能在鬓边簪花同时又占尽风流的,唯有明远一人而已。 谁知就在种建中发呆的这片刻。明远已经飞快地从盘中捡了一枝芍药,伸手便替种建中戴在鬓边。 豪气干云,铁骨铮铮的陕西汉子种建中在猝不及防间,竟然也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作“小儿女态”。 种建中顿时伸手要摘。 一句“爷爷不戴花!”差点喊出口。 明远却赶紧喊停:“师兄不能摘哦!” “今日也是种师兄你通过铨试的好日子,戴着嘛!” 明远笑嘻嘻地相劝——他眼看着钢铁直男种建中鬓边戴着一朵鲜红的芍药,一张俊脸涨得几乎与芍药一样红,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多日来被种建中逼着练箭积下的那一点点小脾气,此刻已尽数化为汴河的流水而去。 更何况,今天其实只是为了祝贺种建中一人通过铨试,其他人都是附带的。这样一想,种建中更是不能不簪花了。 “种师兄簪花,才是刚柔并济,真的好看。”明远拍着手笑道。 种建中五官都快要挤在一起了。 蔡京是个八面玲珑的机灵人儿,见状也劝。 等到种建中醒过神来,他再想要推辞,已经推不掉了。 种建中看着明远拍手赞好的促狭模样,实在很想伸手就把那朵花摘下来,给明远簪在另一边,让他自己试试这满头桃红柳绿的是否好看。但碍着蔡家兄弟就在身边看着,就算他们师兄弟之间有些内部矛盾,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于是种建中僵着一张脸,勉强默认了生平头一次簪花的事实。 他可是完全看在明师弟的面儿上,才勉强戴了这枝花。 若是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蔡京在一旁看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一番互动,微笑赞道:“彝叔兄,远之兄,你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听了这话,种建中瞪着明远:哪有! 明远则笑望着种建中:那不然呢? 这一场迎宾便总算是结束了。酒博士过来将他们一行人迎入遇仙正店的雅座。 蔡京至始至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有些幽深——他大致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虽不明白为何明远会以一介白身而得王安石看重,但从明远谈起王安石与司马光的态度,蔡京多少了解到了一点。 明远从来没有将王安石与司马光当成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这两位新旧两党的主要人物,明远说来就像是随口说起邻家长辈,没有特别的敬畏,只将他们当成是有意思的普通人罢了。 这个明远,的确有点意思——蔡京觉得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 一时间四人迈入遇仙正店的雅座。这是一间特意为士子们预留的閤子,窗户对着后院的花园。此刻清风徐来,隐隐有丝竹之声,却无闹市的喧嚣。 蔡京与蔡卞兄弟入座后都眼带好奇,开始欣赏雅间内的装潢和墙上的字画。很显然,他们两兄弟自入京以后就都在积极备考,无论是登楼饮酒吃席,还是来这种门口点了栀子灯的正店,对于蔡氏兄弟都是头一回。 酒博士悄悄过来问明远,这宴席该如何安排。 明远一听就明白,这是酒博士在打听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