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九萼斋歇业,洛橘翘着腿舒服地窝在房里,边翻看让小岚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史书,边捧了块梅花糖糕啃。 糖糕也是卫煊从街上给她带的。 将那块糕点翻来翻去左瞧右瞧,想到他冷硬却耳软的侧颜,笑意渐渐攀上她唇角。 那日她说,若是信便是可信,卫煊选择了信她。 他城郊的木屋实在太远,九萼斋处于黎城交通要塞,通行十分便利。 偶然结束任务方便,卫煊会去洛橘那歇一脚,一来一去之间他发觉,小姑娘的开心似乎很简单。 卫煊记着某人抱怨没吃着牛肉烙饼就顺路给她捎了过来,她又惊又喜,琥珀瞳闪闪发光,一口气就吃下去了叁个。 洛橘吃饱喝足后抚了抚饱胀的肚皮,那模样像极了餍足的猫咪,于是卫煊每每见了什么好吃后也会给她留上几样。 上到珍珠翡翠汤圆,下到粗米豆面饽饽。 他总是不甚在意地将吃食丢给她,淡然道:“我吃剩的。” “那就谢谢公子啦,总算还是惦记着小女子。” 洛橘语调百转千回,一整盘子好好的,信他才怪,她心里明镜似的偷乐。 卫煊连睡觉都要握着匕首,可在她那里,总能不设防地度过一夜。 洛橘牙尖嘴利,大多时候也不怎么说话,两人各自做着自个儿的事。 或是子夜时分他靠她的小桌合衣而眠,她还傻笑着读新来的话本不舍得睡;或是他独自默默处理伤口,她只管在一旁扭着腰肢练新曲儿。 唱的是《牡丹亭》,美人娇莺啼婉转,柳腰若扶风。 “寻常人踏破我九萼斋门槛都见不上,倒是便宜你了。” 收起折扇,洛橘扬起小脸骄傲地轻哼。 “嗯。”是还不错。 卫煊若有所思,小姐杜丽娘一颦一笑的姿态被她演活了。 她好像,天生就该是个官家千金。 没料到他竟会应,洛橘朱唇微张,讶异地转头去瞧他。 可那人只往身上抹药膏,思绪都敛在眉眼里,叫人什么也看不清。 这样的相处像是无依无靠的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却又跟他和阿桨的互利互助不同。 多年独来独往惯了,其实他还是不全信她的。 但手无寸铁的小女子还能怎么样,若到时真能害他,杀了她便是。况且,能相信一个人的感觉还不错。 古怪又有几分温情,卫煊想。 …………………… 洛橘百无聊赖地翻着册子。 史官所记丹青史书都只歌颂历代君王励精图治、雄才大略,因为能让世人看到的,或者说想要让人记住的,也只有这些。 “笃笃”两声房门被敲响,洛橘看得入迷,竟没听见声音。 那人兀自推门进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若霜?”是住在她楼下的花妓。 洛橘疑惑地望向她。 “阿橘姐姐,原来你在呀,方才敲门你不应,还以为没人呢,”若霜柔柔地笑开,只见手上提的什么,朝火盆扬了扬,“这不天寒地冻的,榆妈妈让我给各位姐姐们多添些炭火。” 洛橘了然,笑道:“那便多谢你了,榆妈妈也是费心。” “姐姐客气了。” 说罢便任若霜动作,洛橘自顾自地翻页,连她什么时候走的也没发觉。 看到了什么,她顿然将糖糕整块塞进嘴里,两手拍掉细屑,指头挨着行小字仔细瞧着,口中轻声念道: “恭定四十叁年八月,征南将军篡夺皇位败,褫夺封号,剥其官职,赐自尽,享年35岁。魏氏一族,女子流放,男子赐死。” “……恭定四十叁年十月,武成帝因病薨,终身仁厚节俭,抚定内外,从谏如流,文成帝追封其为敦仁皇帝。” 洛橘皱紧了眉头,魏父被杀和先帝薨逝,中间竟只隔了两个月? 而先帝薨逝后两天,白事礼节还没办完,现如今的文成帝奉遗诏便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若没记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