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左昭恒也笑了。他甚少露出这般神色,恍惚间,花颜才发觉他们兄弟二人的相貌竟是这般相像。 只不过,眼前的男人毕竟是真正大权在握的上位者,涉世已深,即便微笑也带着深沉的压迫感,根本不是她能随意哄骗的。 “以你的修为,本不应发现,你早就料定我会前来。”左昭恒并不在乎这是自己名义上“弟妹”的居所,抬手撩开内室的珠帘,缓步走近:“这曲子,究竟是谁教你的?” 花颜起身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回道:“兄长听惯了嫂嫂的琴音,我这曲子自然入不得耳了。” 左昭恒没空在这同她兜圈子,他干脆将话挑明,毫不避讳道:“你像她,却终究不是她。她已故去多年,我也已经成家,有了妻儿。我自问当年没有对不住她,一言一行皆出自真心。虽然不知道派你来此的人是何目的,但若想借机引诱我,恐怕要落空了。” 听了这话,花颜终于明白他与左耀卿最大的差别在何处。 无论是爱还是恨,左耀卿都不屑于欺骗旁人,更不屑于欺骗自己。而这个所谓“光风霁月”的男人,竟然能够虚伪到连自己都骗。 花颜突然有些佩服左昭恒,佩服他的定力之坚,这人,才是真正的心硬血冷。当年之事,她不知道他究竟清楚多少,若她将一切都撕开,他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 不过,眼下显然还不是时候。 花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行至桌前,沏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兄长且尝尝看。” 左昭恒并不惧她,十分坦然地接过茶盏。 饮毕,他难掩惊诧:“……是乌茶,你竟连这个都知晓。” “你们兄弟二人,真是一样的自负。”花颜摇了摇头,颇为怜悯的望向他:“你记得她爱喝乌茶,却从不知晓,一切都只因为我。” 这下,左昭恒再难维持一贯的平静淡然,他正欲追问,却又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的异状。 犹豫片刻,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花颜一眼。 “这曲子,平日里还是少弹为妙。” * 左耀卿来时,正望见花颜在收拾桌上的茶盏。 他立在桌边瞧了片刻,眉峰微蹙,冷不丁开口道:“你晚间从不喝浓茶。” 花颜手中一顿,面上半点异状也无:“突然想喝罢了,难道你连这都不许?” 左耀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他看着她在屋子里忙忙碌碌,踱了几步,忍不住问道:“今日的糕点,是你让人送的?” “不是我,还能是谁?”花颜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待他,自顾自道:“难不成不合二爷您的胃口,非得寻些凌霄宗云姑娘那里的糕点,才能入得了您的口?” 左耀卿又被她呛了一通,却并不气恼,这样别扭又熟悉的语气反而让他放松了许多。他甚至隐隐含笑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唯有你记到现在不忘。” 当晚,左耀卿并未留宿,只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可自那日起,花颜的境况便大不相同。左耀卿不仅常去看她,甚至还默许她自由出入清平居,除却不能离开万仙山,几乎没有什么限制。 花颜投桃报李般,虽不至于小意温柔,也不再像以往一般同他争吵不休。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时运来了,就连左耀卿都当她服了软。 女子嘛,终究是善于妥协,易于心软的。古往今来,那么多出嫁女不情不愿、委曲求全,可最终不还是生则同衾、死后同穴? 左耀卿默默打算着,等花颜的气消了,再与他有了孩子,想来总会回心转意的。她是否爱他于他而言早就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够陪在他身边…… 一辈子,也不过转瞬即逝。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