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安广,更不想要女孩子,那时候的安念念懵懂无知,时常心想:要是妈妈生了一个弟弟,那么她在外公心眼里,岂不是一点馀地都没有了? 年幼的安念念时常在深夜里祈祷。 祈祷不要有弟弟来抢夺她的地位。 过了好几年,现在她如愿以偿,外公原先清冷的眼神,铺上一层再也化不开的灰暗。 安念念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外公在年中去世了。 幼时令她闻风丧胆的外公,僵硬地躺在棺材内,将化为尘埃。 那时候的安念念高三,正忙着准备考试,对于至亲的死亡,起初诧异,后来释然,五味杂陈的情绪里,竟然没有一丝悲痛。 她生时,外公未置之一眼。 他死时,她内心毫无动摇。 事后,安念念想起来,他们也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在葬礼上,面对眾亲戚异样的眼光,她面上装也装不出悲伤。 到了夏日,学校考生生不如死,日日顶着热烈的阳光,天花板是缓慢转动得咿呀咿呀作响的电风扇,他们汗流浹背地拿着小扇子往衣领里煽着风。 这种时刻,安念念会想起沉响。 那坐在她身侧,趴在桌上,他瞇着漂亮桃花眼睛,静静地目视着自己。 还有那纠缠不清的关係。 总是被蒋老师发现没带数学课本,他们被罚站在教室后方。 两人站在一起,距离很近,少年低下头和她耳语时,冷香混杂着温热的气息,浅浅洒在她后耳的肌肤上。 那是一段站得靠近一点,就能碰到对方的时光。 她偶尔,会怀念。 怀念少年漂亮的眼睛,怀念他说话的语气,怀念他恶劣却藏着温柔的行径。 这样的日子直到学测结束,或许是受不了廖洪泽的施压,段心如只好提出要让安念念出国读大学。 对于这样的安排,正中廖洪泽下怀。 *** 段心如口中,安念念一直是「拖油瓶」。在数年前和安广离婚时,她便毫不犹豫地将孩子推给安广,即使是数年后的今日,意识到安念念能带来的好处,却仍旧是相同的处理方式。 在澳洲。 生活品质不错,安念念也交了一些朋友,但开销也十分庞大。她不想欠段心如太多,保持着半工半读,将日常开销压到最低,剩馀的钱存进银行,打算来日再还给段心如。 忙碌却也充实的日子环绕着她,安念念习惯于这样急促的步调。 大学一位名叫马丁的同学,也时常拿此打趣她。 「明明家里有钱,却要体验平民生活。」马丁拨了拨那金色短发,他拥有一双蓝色眼睛,像猫一样斜睨着她:「你们亚洲人是不是都是被虐狂?」 安念念正埋头恶补英文单字,面对一旁絮絮叨叨的马丁,她直接抄起桌上的书本,朝着声音方向砸过去。 「图书馆里安静点。」 「是是,大小姐。」他接过飞来的书本,笑着揶揄:「美丽的女孩总是脾气暴躁。」 安念念连一个馀光都吝嗇于给他,将单字一个个整齐抄写进笔记本内,在心中默念了十遍百遍,能够澈底流畅自如背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鐘头。 她回过身,图书馆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影。马丁早已不见踪影,应该是受够她的无趣,跑去找朋友吃喝玩乐去了。 室内很安静,时间在悄悄流逝。书柜纹丝不动地站立着,像是任人审视挑选的橱窗模特儿,上头整齐排放世界各大名着,密密麻麻目不暇给。 偶尔会听见铃声,周围学生们收拾书包,朝着门口方向依序离去。 她也悄悄将笔电闔上装进书包内,站起身,混入人群中,如小溪淌过般,不着痕跡地消失于庞大的校园内。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