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饭功夫,巡抚座船也抵达了医院码头。 座船上没插旗号,没有惊动码头上的百姓。牛佥事和田通判等人果然被留在船上。 海瑞只带了海安和两个亲兵走下船来,在禧娃的带领下进了江南医院。 ~~ 医院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完全看不出方才刚刚虚惊一场。 自然也没有号贩子,问海瑞要不要插号了。 海瑞和赵昊在林润住的小院门口汇合。海瑞的亲兵队长是巡抚衙门的苗千户,他向守卫们道明了海中丞的身份。 护卫们赶紧跪地相迎,让开了去路。 两人进去病房外间,海瑞闻到病房中弥漫着烈酒的气味,皱皱眉刚要说话。 “这不是喝的酒,是消毒酒精。”赵昊跟海瑞的默契相当高,不待他发问便解释一句,然后教海瑞换上了无菌服,戴上口罩,这才轻轻推门进了林润的病房。 病床上,林润依然昏迷不醒,整个人已是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只有呼吸面罩中传出的轻微呼吸声,证明着他还活着。 “到今天,林中丞已经整整躺了一个月了。”赵昊刚才已经问过李李时珍林润的近况,便替大夫向海瑞介绍道:“身上的烧伤基本痊愈了,目前脉象也已经稳定,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他已烟毒入脑,究竟何时能醒过来,谁也说不好。” 海瑞眼中透出复杂的情绪,有物伤其类的同情,有无从发泄的愤怒,还有丝丝难以言喻的歉疚。 他在林润的病床前,一言不发的站了很久。 赵昊安静的陪在一旁,他无从知道海中丞平静的表情下,心中却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良久,海瑞退后一步,朝着病床上的林润一揖到底,口中低声吐出两个字。 “抱歉。” 待他站起身时,眼中的纠结已经不见了,又恢复成那个一往无前的海刚峰。 海瑞再看一眼林润,然后轻声对赵昊道:“陪我出去走走。” “嗯。”赵昊点点头。 ~~ 海瑞径直离开了医院,朝着二里外的江堤大步走去。 别看他个儿不高,步子却迈得极大,步频还快,简直走路有风。 赵公子一路跟在后头,等到爬上江堤上,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什么体格,还不如我个老头子。”海瑞瞥他一眼。 “海公可不是一般的老头,你就是神行太保飞毛腿,比不了比不了。” 赵昊接过高武奉上的水袋,喝一口润润冒烟的嗓子。 这还幸亏锻炼了一年呢,不然非得给拉下不成。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老夫半生都在步行,当年从琼山去京城赶考,我也只是渡海过河时坐过摆渡的船而已。”海瑞面有得色道:“像你这种出门就上车,进门就上炕的懒孩子,光练练拔断筋是比不过的。” 赵昊闻言咋舌,感情海公是大明徒步第一人啊。 “那是嘉靖三十一年,我第二次进京赶考。”海瑞沿着长堤一路向东,将护卫们远远甩在身后。 “当我赶在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