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时,战鼓声歇。 师杭蜷缩在床榻一角,听着外头的动静,躲在床帷内兀自出神。 昨夜就寝后不久,她听见战鼓骤响,而后便再没了睡意。城破那日的噩梦仍历历在目,“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世上的战火从未停歇,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一夜未眠,少女的眼底青黑,可她的头脑却无比清醒。 “姑娘,喝些茶水罢。”小红见她举止怪异,同样一夜不敢阖眼:“您若是身子不适,奴婢这就去寻大夫来。” 师杭没有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勉强压下不安,正欲下榻梳洗,却听见院外一阵嘈杂。 想也不想,师杭当即跑出内室。她甫一掀开珠帘,正瞧见大门被一脚踢开。那沉重的声响仿佛落在了她心口处,如千钧铁石般,惊得她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踢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数日不见的孟开平。此刻,男人右手提着长枪,左手拎着个布包,身披战甲满脸血污,连面容都瞧不真切。 他留了一队亲兵守在院内,孤身一人进来,半晌却一言不发。师杭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得穿着单衣,赤着脚困在原地。 “你……胜了吗?”她犹豫良久,低低开口道。 闻言,男人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旋即将长枪立在门边,迈步走近她。 师杭有些胆怯,下意识想往后退,可还不等她动作,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了她面前。霎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你觉得呢?”他阴恻恻地问:“你盼着我胜吗?” 男人的目光锐利如箭,除了凶狠与压迫,还有浓烈的杀意。师杭浑身发寒,侧首便想让小红先出去,没想到孟开平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质问道:“这两日不见,你就以为我死了,是吗?” 他的掌心从来都是温热的,可现下,师杭只觉得自己后颈处一片湿冷——像是沾上了他手中未干的人血。 “我……自然希望你平安无事。”她竭力劝自己冷静下来,想要稳住阵脚:“你不会死,因为苗军不是你的对手。” 许是她这话说得太过直白,明显是在讨好,孟开平嗤笑一声道:“何必违心?即便你说你日日盼着我死,我也不会杀你的。” 说罢,他将左手的布包丢在地上,又将她拎了过来。 “筠娘,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在你眼里,我孟开平究竟有多蠢?” 那布包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桌角旁,封口也几乎散开。师杭借着烛光定睛细看,竟发现脚边是一条刺目的血痕,还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露在布包外。 “这是何物?”她颤声问道。 孟开平为了使她瞧清楚些,便强摁着她的头,逼她去看。同时又将那层粗布扯下。 “无甚稀奇。”他附在她耳边轻笑道:“左不过是颗人头罢了。” 师杭当即尖叫一声。 这下她彻底看清了——从布包中滚落而出的是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那团漆黑竟是人发!而被枭首者死不瞑目,一双眼目眦欲裂,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师杭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却被男人死死制住,男人任由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