篾床,用井水抹净,让她睡在上面透心凉。 而冬日里,院子里的积雪老爹不会及时清理,而是让她在雪里打滚,玩得浑身是汗才把她拖进屋在煤炉子旁帮她换上干净衣裳。 院前的大槐树也承载着十八年来的所有记忆。 只是到了豆蔻年华,那上面便不再是和小伙伴们爬上爬下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老少爷们挂在上头对着院子里张望。 往往这个时候,她爹会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对着老槐树的枝衩又撮又打,像打核桃、打枣子一般,打下一个个鬼迷心窍的粗鄙汉子。 丁小琴想到此处不禁一笑。 现如今,好的坏的都成了家的回忆了。 “还是家好啊……” 出去了才知道家有多好。 知青周楠生把她带回了他在省城的家,那个叫做“筒子楼”的地方。 几户共用灶屋、厕所,拥挤不堪,让从小在田埂地头间四处撒野的丁小琴极不适应。 “回村了不用勉强去适应了……” 可家中也空无一人了。 一阵苦涩袭来…… 丁小琴内心五味杂陈,这一下她才发现自己彻底成了没爹没娘没有爱人的“孤魂野鬼”。她呜呜地哭了。 在到家前她多少还是抱有半点希望的,可现实…… 现实将她脆弱不堪的“希望”击得支离破碎! 爹真的走了!那院中地面上尚残留着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 “爹!”丁小琴跪在地上泪眼婆娑,轻轻抚摸着那滩干了的血迹。 “闺女啊……” 熟悉的声音悠悠传入丁小琴耳中,直抵她心底。 丁小琴欢喜雀跃,回头朝着声源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爹”。 “欸!”他同样高兴地答应。 可当丁小琴转头,脸立马就掉了下来。 “你不是我爹。”她冷冷地说,语气里尽是寒冷与失望。 “你不要动不动叫我闺女。” “……” “我爹姓丁,我也姓丁,我是丁小琴,不是严小琴!” 原来来的是严队长。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丁小琴觉得奇怪,自己刚进屯子,刚脱离窑洞,怎么严队长就收到风跟了过来? 难道是那几个泼皮无赖?他们有这么好心给严队长通风报信吗? 才不会!他们恨不得她落单,好欺负她! 丁小琴冷冷地哼笑一声。 “是秦伟忠偷偷告诉我的。” “叔?” “嗯。可能你与他不熟,会觉得他生人勿近有点儿古怪,实则他很热心肠的。” “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因为住得近?” “无论住得近还是远,反正没说过一句话。只知道他与我一样,被村里人不待见,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琴……” “别叫我名儿……” “那叫啥?闺女不让叫,名字也不让叫,那我该叫你个啥?” “你别和我说话不就得了。” “……”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可是你爹那头……” “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丁小琴几乎是在咆哮,“都放半年了,多等一天咋了?” “早一天是一天……老丁他……” “别说了!”丁小琴长吁一口气,把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随后淡淡地说:“我还没做好准备……” “这要准备个啥?”严队长说得轻巧,“有我在,手续那些没问题。” “我怕的是手续繁琐吗?” “冻库的费用我已经让队上去缴了。你们父女都是公社社员,遇到困难队上会帮忙的。” “我怕的是没银钱吗?” “那你怕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