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的同窗若黎笑着打趣儿,“当年我娶我家侧夫,他也不曾如此主动,我们书院第一往后的功课怕是要落了。”?一旁的李春照笑起来:“落进哪儿?自然是落进那美人儿的温柔乡里!” 许多人都笑了,春照故意这般说完,便偷偷去打量一旁楚玉璮的脸色,只见他看起来容色颇为平静,不由得令她有些不满。今日楚玉璮表现得十分妥帖,无论是陪玲珑迎客,又或是接侧夫进门,正如侧夫方才说的——一直是仪态万方,一看便是大户出来的贵子。今日是妻主纳新人,然而他竟也好生打扮一番,姿容甚是清丽皎洁,又颇有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度。方才小女子们聚在一处,还有人偷偷赞扬,哪怕过去这些年,楚家落败了,楚玉璮却似乎还是当年那个令无数小贵女魂牵梦萦的俊美郎君。方才对侧夫那番话虽略显刻薄,倒也算是正夫普通的训诫之语…… 难道真就被玲珑说中了?他对她纳新夫这事儿,真就一点儿也不在意? 春照撇撇嘴,只觉得没趣儿,又为玲珑这多年痴心颇感不值。她正要离去,不经意扫见楚玉璮袖口下的手,却是一惊。 那面色平静如水的人,袖口下的手却紧握成拳,手指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骨关节用力到发白,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她本来要离去的脚步又停下了,向他拐过去。 他似是在发呆。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才惊觉般向她抬起头来。礼成人散,众人正说笑着向门口走去,还有人打赌,说眼看着玲珑对这新侧夫呵护有加,赌这二人多久能喜得贵子……这些话儿尽数传到他们所在的角落,楚玉璮的眼神却无甚波动。 春照在心中感叹此人在外人面前强大的忍功,不由得更为气恼起来,他现下如此能忍,每回对着玲珑甩那刻薄脸子的时候,倒是不见他稍稍摆出些清雅的贵子架势!在这样的气恼之下,她面上反而笑了:“身为玲珑的至交,我着实替她感到欣悦。郎君以为如何?” “能见妻主开颜,且多得一位弟弟陪伴身侧,玉璮心中自然也甚为欢欣。” 春照心中冷哼一声,语气却十分和缓,好似只是在追忆往昔:“这世事可真是妙极。想当初,你二人成婚前,玲珑便同我说,假若将来她娶了你,定是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人……” 她瞥见楚玉璮陡然间变了的神色,继续说下去:“我当时担忧她,她却说,日久天长,总能让小玉哥哥喜欢她。那时我笑她痴傻。不怕你怪罪,我自你们成婚以后,也为她介绍过诸多良家贵子,她却是木头一根,每天放课只想着回来陪你,连个眼神儿都不给他们的。” 她每说一句,楚玉璮的神色便变化一分,像是冰凉瓷像表面的漆彩,一片片脱落,露出早已斑驳不堪的内里。 “玉璮郎君,玲珑是怎样一个木讷羞涩之人,你比我更清楚。然而你们成婚后的第二日,我同她出去,她与我说,你嫁她,是比中了状元更能令她欢欣百倍的事情。” “你本可与她共度一生,这一生中不会有叁夫四郎,只你二人。” 她点到即止,缓缓起身,不再看身后人瞬间破碎的眼神与摇摇欲坠的身影,迎着满院喜庆的大红灯笼,向外走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