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现在想想挺过意不去的。我好像记着那时候, 他母亲已经病得挺重的是吧……”说着抬手撸了一把光头。 他在说的是八年前那个时候。 顾慎如不会知道,在“跳楼”事件的第二天, 当她躲在医院阳台上支离破碎地给林尘打那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 那个少年就在楼下。当时她要是把头往外探探, 说不定就能看见他。 可惜她没有。 住在楼下病房的孟廷先发现了林尘, 立刻让吴教练出去把他拦住了。在孟廷的眼里他是差点就毁掉自己女儿一辈子的人, 当然说什么也不会让顾慎如再见到他。 所以那一天, 吴教练把林尘堵在过道里, 好话歹话、轻话重话全都说了一遍,一直说到顾慎如把电话打到林尘的手机上。 当时吴教练用一根食指顶着林尘的喉咙,逼他把话有多狠说多狠。就是在那个时候,林尘在电话里跟顾慎如说了那句“以后不要再见面”。 一开始吴教练很满意,认为是自己的胁迫起了作用, 但很快又发现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当时那小子跟我说什么来着?”坐在孟廷的病床前,吴教练从闪现的记忆里回过神,语气中带出一股久远的不可思议。 “‘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怕你, 是不想她因我而后悔, 毕竟, 她还只是个小朋友’。他这么说。”吴教练一边说着,一边给保温杯续上开水,“我当时还以为是小毛孩死要面子呢,结果——” “你快别说了!”孟廷突然一声叹息打断他。 “不,不,你听我说完。他还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没忘。”然而吴教练又撸一把光头,似乎是突然回忆起越来越多的细节,一时停不下来,“那时候我不是教育他么,我说哎呀,你们这个年纪谈这些都是一时冲动,可那小子……”说到这吴教练稍微一停,从保温杯口腾腾的热气中抬起头。 “他说‘可以是一时冲动,也可以是一生冲动’。” 一生冲动。 病床上的孟廷听着,沉沉地闭上眼睛。 一旁的吴教练又露出那种唏嘘的笑容,“你说,如果咱们年轻的时候也……” . 病房外,顾慎如离得远,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是在看见陆别尘替孟廷调整点滴滴速的时候,她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莫名很紧张。 很快陆别尘从病房出来,神态如常地冲她笑了笑:“我跟阿姨说好了,咱们回雪城。”他说着弯腰打开她轮椅的定位锁。 “你跟我妈说什么了?”看见他笑,顾慎如放松了点,但还是忍不住问。 “该说的都说了。”陆别尘推着轮椅往墙边靠了靠,给一位推着吊瓶路过的老人让路,然后又隔着小毯子拍拍她的头,“你妈妈毕竟是你妈妈,不用这么害怕。” 感觉到头顶传来轻微的压力,顾慎如缩缩脖子,心里那点小紧张彻底消失了。 从医院大楼出来,周围气温一下高了,六月的风温温钝钝,吹得绿化带扑簌响。 顾慎如把身上的毯子拉下来像浴巾一样围着,只遮住身上扯破的表演服。陆别尘问她是想今晚就出发还是等到明早,她想了几秒,说现在就走。 他说好。 不过虽说是即刻上路,毕竟长途旅行,有些准备工作还是一定要做的,比如至少先回家换个没破的衣服。 顾慎如始终有点懵懵的,分不清这一晚上的种种意外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幻觉,直到回到和孟廷居住的那个家里,整个人才终于稍微有点落地的感觉。 家里餐厅的灯还开着,餐桌上摆着孟廷给她做好的晚饭:鸡胸肉、西蓝花和糙米饭,非常标准的运动餐。另一边客厅里,她的奖牌墙仍然散发着金属的光芒。 陆别尘一手拎着她的轮椅,一手扶她进门,脚步在那面奖牌墙前停留了片刻。那面墙现在已经显得很拥挤了,只剩下中间一个空位。 顾慎如别扭地扯了他一下,让他别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喜欢像小时候那样炫耀她的奖牌和奖杯,即便现在嵌在那面墙上的内容物比以前多十倍不止。 她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看着脱下来的已经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