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江夜跟在赵安铭身后走着,如同一抹游离于世间的魂魄。到了小区,谢文瑀没有上楼,走前他对赵苗凤说:“姐,你今晚多看着江夜点,我看这孩子状态不太对,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谢老师,你放心吧,我会看好阿夜,不会让他有事的。”赵安铭说。 “谢老师,您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赵苗凤说完,拍了拍赵安铭,示意他追上江夜。 这一层就他们两户,一出电梯,赵苗凤就看见儿子站在江夜家门口。 “大虎,阿夜呢?” 赵安铭挠挠头,脸上一副自责的表情:“都怪我,阿夜叫我不用跟着进去,我还没想好说什么,他就把门关上了,我当时就该直接冲进去的!妈,怎么办,阿夜会不会做傻事啊?” “先敲门,看看阿夜开不开,实在不行,找开锁的过来撬门。” 凌晨两点,换锁匠用铁榔头砸开了锁。 他们在江慕的房间找到了他。 江夜坐在江慕的床边,地上有一箱零零碎碎的东西,他的手上有一个褪了色的月牙抱枕。赵安铭认出,这都是小慕阿姨送给江夜的东西,他从小就很宝贝这些小玩意。——这些东西一直被他藏在箱子里。 赵安铭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唤了一声“阿夜”。没有得到回应,他又扶起江夜的脸,赵安铭看见那双覆着血色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老天把这里面所有的光彩都夺走了。赵安铭不忍心继续看着江夜这副样子,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跑了出去。 而江夜始终坐在地上,目光低垂,死死地抱着那个抱枕。 令他们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但从那天以后,江夜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叫他吃饭也只是吃几口,然后继续回江慕的房间呆着,如同行尸走肉般。不论赵安铭和赵苗凤对他说什么话,即使故意喊出江慕的名字刺激他,他也跟没听到似的,好像完全丧失了听觉。 一个月后,赵苗凤叫赵安铭把江夜带上车,去同安镇散心。 赵安铭跟江夜说了一路的话,虽然一直都没得到回复,但看见江夜抬起头望向窗外时,赵安铭脸上总算有了笑意:“阿夜,你从搬走后就没回来过吧,你不知道现在同安镇大变样啦,还有夜市呢,我们晚上去逛逛吧。” 面包车停在泸水河边,叁人沿着河慢慢走。赵安铭边走边说话,走着走着发现人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江夜正望着街角的一处老平房。 门口的井边拴着一只老黑狗。浑身的毛东一处西一处的黏在一起。它脖子勒着一条铁链,活动范围大概就是它的链条长度,吃喝拉撒都在那一圈小地方,脏的不成样子。大老远都能闻见那股臭骚味。它很老了,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两只后脚深一步浅一步,应该带着伤。 它被拴在街口这个位置,谁过来都能踢上一脚。 江夜朝老黑狗走去的时候,赵安铭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会儿他们要搬家,城里不方便养狗,他们只能将小黑寄养在邻居张奶奶家。——可是,小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开始,老黑狗还冲着江夜龇牙。等江夜蹲下来,它嗅了嗅,像是完全呆住了。 垂地的链条慢慢朝江夜拖动过来。 这只狗跟江夜见它时的第一面那样瘦小,江夜看着它浑浊、历经沧桑的眼睛。他一伸出手,它的脑袋就贴了过来。它似乎认出了他,尾巴慢慢冲他摇晃着。 江夜轻轻抚着它的头,眼睛慢慢的、慢慢的红了。 “我带你回家。” “小黑。” —— 五一加更送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