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氏家兵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副都护梁预涨红了脸,怒斥道:“万俟凌,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今日你要是出了这城门,本将就以叛国罪将你就地处置!” 万俟家主头戴军帽,身披铠甲,腰间两柄大刀,就连身下战马都穿着铁质甲衣。 他毫不退让地瞪着面前的梁预:“我万俟凌的四个儿女都在门外,我若连自己的儿女都见死不救,贪生怕死,我还有脸做这一族之长吗!开门!我今日就是背上叛国罪名,我也定要出这一扇门!” 毕竟是盘踞鸣月塔多年的豪族,在万俟夫妇的威压之下,守城的将士节节败退。 万俟家主带兵骑马冲撞封锁线,在马蹄之前,兵士都不自觉地退开。那一身戎装,巾帼不让须眉的万俟夫人跳下马,拔出长剑往城门走去。 “夫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三思啊!”余敬容满脸焦急,恳求道。 “滚开!今天谁拦我我杀谁!”万俟夫人柳眉倒竖,杀气腾腾。 眼见城门就要被打开,梁预气急败坏道: “万俟凌,你是想反了不成!” “梁预,你别太过分了!”万俟凌怒声道,“我万俟家心向何处,人尽皆知!如果你执意要泼我脏水,那你就泼吧!你开门也罢,拒守也罢,今天这城我必定要出!” “好!既然你冥顽不灵,执意要出去送死,那倒不如死在我的军法之下!来人啊!”梁预一声令下,身后燕兵一齐抽出长刀,“给我拿——” 鼓楼上,瞭望的兵士面无人色地看着日夜混沌处现身的军队影子,回过神来,用力敲响警告敌人来犯的战鼓。 咚——咚——咚—— 鼓声在鼓楼上蔓延,唤醒这座还在沉睡的边陲之城。 城门前,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不好,敌军进犯!” 外敌在前,内讧暂且搁置。梁预、余敬容匆匆上了城楼,万俟夫妇疑心这支敌军和自己的儿女有关,也跟着上了城楼。 天际线上,一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的队伍,像一片沉甸甸黑云,缓缓飘向鸣月塔城。 离得近了,万俟家主面色大变,脱口而出: “那、那是……” 凌驾于乌云之前的,是马上的谢兰胥。他乌黑的发束在寒风中飞舞,纤细的羽玉眉之下,是一双黑黢黢,深沉沉的眸子。他的神色淡漠而平和,一身暗玉紫色的大袖长衫,却布满斑驳飞溅的鲜血。 在他怀中,是蒙着面纱的荔知,屹然马上,有凛凛之美。 谢兰胥如闲庭漫步的身后,是一个个和他一样,浑身鲜血的战士。 一个时辰前。 就在万俟兄妹落入劣势,万俟氏的骑兵寡不敌众,节节败退时—— 大地,隐隐颤抖起来。 有一个叛军停了下来,惊诧狐疑地看向地动来源的方向,然后是更多叛军。 他们都察觉到了这地动山摇。 一条几乎横贯天地的黑线,每一个黑点上都是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燕国兵。 黑压压的燕国兵身后,烟尘蔽日,仿佛千军万马跟袭。而在他们身前,谢兰胥一人一马,身体离开马背稳稳站了起来,手中长弓拉至最大,黑漆漆的一物在他弓前摇晃,看不清楚。 他神色沉着,弓满而释。 被火光分割的天空,长箭破空袭来,震颤着钉在已成空营的大帐之上。 箭上,挂着万俟传敏死不瞑目的头颅。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