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都要带不少丫鬟小厮出行,我看啊,这鱼肚还是让给需要出力气的人吧。” 荔知将碗里的鱼肚夹给嘉穗,自己的筷子伸向白白的鱼眼睛。 “这鱼眼珠子, 给我也罢!”她用夸张的语气说。 “我怎么能自己吃鱼肚, 让小姐……般般吃鱼眼呢”嘉穗慌了,想将鱼肚还回去。 “事不过三, 这块鱼肚已经夹过两回了。”荔知故作生气的样子, “不兴 第三回 了。” 嘉穗的筷子停在半空, 收也不是, 不收也不是。 “湖里鱼多……等身体好了,我去捉。”荔象升说。 “就是,一块鱼肉罢了。”荔知笑道,“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嘉穗这才把悬在半空的筷子放了下去。 炖鱼最后被吃得干干净净,每人都分到了一小碗鱼汤,暖呼呼的鱼汤下肚,就连身体也变得温暖起来。 尽管门外吹着二月的寒风,荔知却觉得比呆在有火盆的房间更为温暖。 吃饱喝足后,四人围着桌子闲聊。 “我听院子里其他的丫鬟说,往年少爷围猎回来的猎物都分给了院子里的下人。”嘉穗眼中露出欣喜,“我要是能分到獐子或者鹿肉,到时候咱们就用红薯和白菜煮上一大锅,连菜都能吃出肉味来。” 荔慈恩趴在方桌上,入迷地听着嘉穗的形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只要不是虫子就好。”荔象升说。 十二岁的少年,稚嫩的面容上依然残留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去围猎,怎么可能是虫子”荔慈恩大为震惊。 “别以为不可能。”荔象升说,“你忘了我们在集市上看见的那些炸虫子了” 荔慈恩皱起眉头,露出反胃的表情。 “集市上还有炸虫子”荔知也头回听说这回事,惊讶道。 “只有早晨的集市上有。”荔象升说,“我去卖柴的时候有看见过,这里的人早上去捉了就来集市上卖,买回去的人放油锅里炸了就吃。” “鸣月塔本来就胡汉交融,有我们没见过的风俗也在情理之中。”荔知说,“我在一本游记里也看过类似的记载,当地人说吃虫比吃鱼更是大补。” “我还是宁愿吃鱼。”荔慈恩皱着小脸。 “我也宁愿吃鱼。”嘉穗说。 “那如果吃的只剩虫呢”荔象升问。 荔知不由想起自己在流放路上,为了活下去掰掉的那些昆虫脑袋。 四人聊了一会吃鱼还是吃虫的话题,眼看夜色深重,这才尽欢散去。 曾几何时,在人们心中犹如活地狱的鸣月塔,就在荔知心里摘下了阴森可怖的面具。 鸣月塔有充足的水源,有广袤的土地,汉人当政,军民和谐。从流放之地来说,其实并非最坏的地方。 白天在萱芷院当差,在屋子里擦擦洗洗,偶尔陪鲁萱读读书,晚间再赶去竹园,陪装病不出的谢兰胥打发时间。 待漫天星光,再踩着灯笼影子回屋休息。 那棵孤零零伫立在荔知院里的歪脖子枣树,不知什么时候起,光秃秃枝干上的冰霜化了,嫩绿的叶芽钻了出来。 荔知不知不觉习惯了这种生活。 开春之后的一天,她在萱芷院下值,本该立即赶往竹园,鲁萱的贴身丫鬟佩儿却将她叫住。 “姑娘让把这本书给少爷还过去,我手里还有事,你替我跑一趟吧。” 荔知只好应下。 她拿着书,快步赶到扶风院,就想快点交差。奈何留守的小厮是个办事仔细的,拿着荔知还回去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看检查。 荔知也不敢担保鲁萱有没有损坏书页,只能耐着性子等他检查。 这小厮动作慢不说,还要一边与荔知絮絮叨叨地说: “不是我故意刁难,是这书实在珍贵,世上恐怕只剩这一本了,我们少爷再三交代过……” 荔知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赔着笑说:“理应如此。”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