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荔夏……那么健康。和我一起爬树的时候,比我爬得更高更快……她那么健康……从来没有生病,怎么会突然……出血而亡……”荔香露出一抹迷茫,“荔夏的死……分明有蹊跷,有隐情……可是,父亲,兄长……所有人都支支吾吾……” 荔知抚摸着庶妹的头,眼中隐有水波似的光芒摇曳。 她用一种冷到极致,只剩平静的声音说: “我不会让她白死。” 荔香含着泪光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我向你保证。”荔知说,“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让这件事真相大白。” “我还能好起来吗”荔香问。 “当然。”荔知说,“你吃了药,已经好多了。等再睡一晚,明日就又活蹦乱跳了。” 荔香半信半疑,疲惫的眼睛渐渐垂了下来。 “明日……你一定要叫醒我。” “……好。” 寒夜之中,细雪飞扬。 几棵孤零零的树木伫立在荒野上,风一吹,经霜的枯叶猝然脱离,舞向虚空之中—— 像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飞鸟。 作者有话说: 08.13修改 心脏病在古代叫做胸痹 第8章 翌日清晨,荔知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而身体早已僵硬的荔香,一片雪花都没有沾染。 郑氏的哭声震天响地,依旧没有唤醒熟睡的荔香。 死在流放路上的人,连魂归故里都是种奢望。 十五年姐妹情,荔知如今能做的却只有尽可能在挖坑的时候刨深一点,以免豺狼拖出妹妹的身体。神丹嗅了嗅荔香的身体,用鼻子拱了拱荔知,两只前爪跟着她一起刨起土坑。 荔知用血迹斑斑的十指将荔香小心摆正,荔香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睡得这么熟。她要保证,没有人再来打扰她。 荔知俯身贴近庶妹冰冷的面庞,像是拥抱,又像是在说悄悄话。郑恭不断催促,说好的一炷香安葬遗体,一盏茶也不愿多等。 终于,荔知起身离开荔香。她脸上的黄土斑驳了,残留泪水的痕迹,一双眼睛却像上元节的灯笼那么明亮,悲怮已经不见,只剩百折不饶的坚韧。 最后一捧土覆在新生的墓地上,荔知捡来十五颗奇形怪状的石头,尖锐的那一端深深插入黄沙土地。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来带荔香回家。 流人再次启程,哭到失力的郑氏由荔晋之搀扶着,个头小小的荔惠直一直擦着眼睛,导致双眼肿得像一只大头金鱼,尽管如此,他也一直压抑着小小的呜咽声,紧紧牵着王氏的手,提防她被荒野上的乱石头绊倒。 用不光彩的手段获取额外口粮的朱氏早已受到荔家人不约而同的孤立,她也如之前的荔知一样,自觉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在流人外围。 朱氏的两个孩子,做哥哥的叫荔象升,今年十二岁,出生的时候紧攥拳头,换了好几个大人才给掰开,荔家老爷荔乔年当场就给取了象升的名字。哥哥长大以后,果不其然天生蛮力;做妹妹的则叫荔慈恩,今年十一岁,因为是庶出,又没有格外突出的长项,在荔家素来人微言轻。 以两兄妹的年纪,他们应该是知道朱氏在做什么来养活他们,因为荔知和荔象升视线相接的时候,后者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飞快地挪开了眼睛,尽管荔知并无恶意,少年脸上还是一闪而过小兽般的防御神色。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