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蝉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膝盖抵着胃,狠狠压着,都压不住可怕的饥饿。 他饿得要疯的时候,便会想起姜晏来。这个长得漂亮穿得也漂亮的小千金,笑起来眼睛像勾人的月亮,声音又软又甜。她每次来,就意味着他能闻到、尝到正常的肉,他可以就着她的手撕咬骨头,直至黏哒哒的肉汁顺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滴落地面…… 她笑他是狗,但这种嘲笑算得了什么呢? 听多了,反而觉得,嘲笑也是带着娇嗔的,是埋怨和鼓励。 好饿。 阿蝉躺在暖哄哄的食物香气里,视线模糊,思绪混乱。 眼前偶尔闪现奇怪的画面。焚香的案几,高耸的黑塔,摆着红彤彤猪头的餐盘,漫天飞舞的纸铜钱;细碎的哭嚎,尖锐的喘息,日复一日的逃亡与乞讨…… 过多的幻觉充塞大脑,又顺着口鼻流出来,变成黏稠恶心的气息。 “……好饿。” 他喃喃低语,身体一阵阵地痉挛。 每天的刑罚从不迟到。 但疼痛感正在淡化。与之相反,精神的饥饿攫夺理智,每时每刻都在摧残可悲的魂魄。 阿蝉记得肉骨头的味道。因为记忆太深刻,所以烂米和臭水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他渴盼正常的食物,他一日日地盼着,直至某天,侯府的小千金终于踏进这灰暗逼仄的牢狱。 “要吃肉么?” 她笑盈盈地问他。轻易就能折断的素手,捏起炖烂的猪大骨,喂到他嘴边。 “给你吃呀……只要你听话。”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再也不来啦。”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阿蝉挣扎着抬起头来,在姜晏决定扔掉肉骨的前一刻,张嘴咬住,牙齿磕着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生怕她离开。 他窥见了她的不耐烦。 人的意志是多么浅薄的东西啊,阿蝉可以忍受躯体的折磨,却无法遏制疯狂的饥饿。他像一条被打折了腿的狗,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只靠一张嘴,一副牙齿,以及肿胀溃烂的舌头,竭力吞食着姜晏手中的肉骨。 炖烂的肉掉在地上。坚硬的骨磕出了裂痕。 姜晏垂眸,静静看着脚边的肉屑污渍。 四天而已。 在家养病的宿成玉今日堪堪有了动作,关在柴房的小乞丐已经溃败求饶。 “说罢。”她问,“你从哪儿来,与宿成玉什么关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