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说是粗鄙愚蠢,放在季桓身上,便是狂放风流了。 姜晏听了一耳朵的好话,心里厌烦,拿帕子盖了脸。 渐渐的,周遭声音变得模糊遥远,暖烘烘的毯子融化成油。木柴烧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哔剥哔剥,什么东西在怀里扑腾哭啼。 呜呜……呜哇…… 姜晏蜷缩在薄毯软垫里,眼角无声无息垂下泪来。 …… “……五娘?” 季桓的声音自车外响起,“烤鱼好了,你可要尝尝?” 这动静打碎梦魇,将姜晏拖回人间。 她竭力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阿蘅呢?” “阿蘅取水去了。” 回答的,依旧是季桓。 姜晏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掀帘一看,季桓端着碟子站在月色里。 碟子里的鱼肉,已经整整齐齐切成块,的确是表皮金黄,滋滋冒着油光。 姜晏看了一眼,视线飘到季桓身后。远近架了几座柴火,众人围坐烤炙鱼虾,一派安宁气氛。 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何做噩梦了。 “好吃么?” 姜晏望着季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季哥哥吃罢。也许看你吃得香,我也就想吃了。” 她倚着车门,睡歪的衣领露出半个莹白的肩膀。乌发松松挽着,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又无害。 季桓叹了口气,像是被姜晏这骄纵脾气弄得没办法了,拈着鱼块送进嘴里。 咀嚼,而后吞咽。 他吃东西倒是赏心悦目,有种慢条斯理的雅致。 “我尝过了,是五娘喜欢的口味。”季桓问,“要试试么?” 姜晏还是摇头。 “算了,我不饿。”她的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思,“你都吃了嘛。” 季桓动作一顿,手指捏住滚热的鱼块,力道加重几分。 随后,当着她的面,将一碟子烤鱼全部吃掉。 姜晏眼眸弯弯,递了帕子:“季哥哥擦手。” 季桓也不客气,接过洁净的绢帕,仔细擦拭指尖。 “既然五娘没胃口,我让阿蘅备点夜宵,免得肚饿。”他转身要走,又扶着腰间的短刀回头,笑了一笑,“这里的东西的确不太干净,水脏,鱼自然也脏。方才给五娘烤第一条鱼的时候,沾着刀身的肉竟然隐隐发臭。我重新挑了鱼,又拿烈酒洗净这刀,才烤了第二条送来。” 夜色中,他的眼睛泛着薄凉的光。 “五娘脾胃娇弱,还是回洛阳吃些精细的鱼烩罢。” 姜晏抿唇,很不高兴地骂道:“要你管。” 说罢摔帘,扑倒在软垫间,手指紧紧揪住柔滑的锦缎。 车里有暗格,暗格里藏着她出行前准备的毒药。这种毒药向来是高门女眷远途跋涉必备的物品,如若遭遇危险,为着宁死不折的家训,可吞毒自尽。 她将毒药涂抹在季桓的刀尖,想送季桓上路。 可惜失败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