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霜脊背一阵发凉,刹那间想到把皇宫当作家的应当只有萧凌安一人,这孩子不会是随了萧凌安,天生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料子.......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当阿淮童言无忌,还想再哄几句时才发现他已经在怀中昏昏欲睡了。 街道也快走到了尽头,只有稀疏寥落的行人在匆匆往家赶,绚烂灯火和喧嚣人声已经离身后很远,遥遥看去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 安公公亲自驾着车等在路口,贴心地把阿淮的奶娘也一同带来了,沈如霜如释重负地把孩子交给奶娘,让他们单独坐铺着软垫的马车走在前面,她与萧凌安同乘一辆,时不时能够掀起帘子查探前面的状况。 幸好一路畅通无阻,颠簸的马车本就容易瞌睡,阿淮又难得折腾得这么累,还没下马车就已经睡熟了,沈如霜看了一眼就让奶娘抱走歇息,独自与萧凌安在凤仪宫门口相对无言。 “陛下,若是无事我便告退了。”沈如霜也有了些许疲倦,一想到刚刚那些破事儿就头疼,规矩守礼却冷漠疏离地想打发萧凌安离开。 萧凌安眸光幽深地望着沈如霜,仿佛在等着她想起什么似的,可是等了许久只看见她打哈欠,于是只能自己敛着眉眼,轻声道: “霜儿,朕想吃面,银丝面。” 沈如霜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猛然间想起来,自从嫁给萧凌安以后的每一个生辰,她都会亲手做两碗银丝面,并且笑着看他吃下去。 只有她逃离皇宫那一年和今年没有做,往后也不会再做了。 这是她江南老家的风俗,将面条做得细如银丝,用清汤煮过后放入加了盐和香葱末的大骨头汤中,在生辰这一天与家人和爱人一同吃得干干净净,寓意着长久美满。 那时她总是撒娇闹腾和柔声相劝,无论如何都要让萧凌安吃下去,现在想来曾经萧凌安是不愿意吃的,就算硬是吃下去了也脸色沉重,敷衍地道一声“不错”,是她当时被遮蔽了双眼,竟是未曾察觉。 “陛下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粗陋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您呢?”沈如霜冷冷笑着,心中暗自觉得萧凌安今日这副模样可笑极了,沉声道: “若是陛下实在想吃,也应当告诉御膳房的人,我已经许久做过此物了。” 话音刚落,萧凌安的眸光就黯淡下来,知道再也不可能让沈如霜下厨了,就算他用尽办法也不能逼着她,只能长叹一声缄默着,今日的一幕幕与往事重叠,扰乱了他的心绪。 明明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灯市的兔子灯、卖花灯的阿婆,街头巷尾的烟火气.......甚至连夜色都是一样的静谧美好,他本意也是想重温曾经的这些回忆,能够让霜儿和他都能放下,好好地把往后的日子走下去。 但是到现在他才发现,根本不一样,再也不会一样了。 霜儿现在已经变了,曾经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如今他费尽力气也求不来了。 这种感觉如同将他推下万丈深渊,对往后日子的绝望和不安死死捏着他的心脏,压得他挺拔的脊梁微微弯下,虽然面容还是波澜不惊地带着威慑,心中却早已是一团乱麻。 沈如霜已经褪去了沉重的披风,一件薄薄的棉衣在殿外被寒风吹得发冷,搓着冻红的手掌取暖,见萧凌安久久不言也不想理会,转身就兀自进了寝殿,想快些用暖炉捂着手脚。 殿门还未来得及阖上,萧凌安骤然间快步闯了过来,颀长的身躯抵着门框不肯放手,拉扯着沈如霜一同进了寝殿。 “陛下,我累了。”沈如霜烦闷地推开萧凌安的纠缠,双臂环在身前连连后退,直到靠近床榻之时才发现已经退到了尽头,萧凌安却依然一步步逼近。 “霜儿,两年前的那天,朕也这么陪着你。”萧凌安的凤眸中弥散着朦胧雾气,心绪翻涌着侵袭着他的神志,指尖颤抖着覆上沈如霜玉白无暇的脸庞,温声道: “朕只是想陪着你,霜儿,你别不要朕......” 沈如霜听着萧凌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赶忙想要从角落里逃走,却被他敏捷地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一抽就将发簪取走,三千青丝散落下来,拂过他发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