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在我面前哭。” “为什么?”应隐又问。 “你在所有男人面前都很骄傲,也包括我。”他早在飞机上,就全盘接受了她的骄傲和现实。 应隐转过脸,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但鼻尖酸涩得厉害,一股热流从眼角滑过。所幸她一直流着眼泪,商邵不会发现哪一行是真的哭的。 商邵静待了会儿,要起身去给她倒水时,听见应隐问:“你讨厌吗?我的骄傲。” “谈不上。” “喜欢吗?” “很难喜欢。” 应隐只觉得一股锥心之痛从四肢百骸刀片般地划出,她瑟缩地抖了一下,蜷起四肢,掩在被子下的姿态如婴儿般。她咬紧牙关,眼泪真的不受控制了,从紧闭的眼中涌出。 商邵过了好一会,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大约是因为人恸哭时,很难止住身体的颤抖。 他的手停在应隐的肩膀上,如白天下飞机时那般温凉。 “应隐?”只叫一声她的名字,询问的语气,其余什么也没说。 应隐不转身,商邵手上用了些力,想将她扳过身。应隐对抗着他,身体缩得很紧,鼻尖泄出一丝很细的呜咽。 医生来得太慢了,商邵染上烦躁,但那股烦躁并非来自于应隐的哭。 他最终单膝跪到床上,沉肩用力,胳膊穿过她腋下,将人用力抱回自己怀里。 她哭得出了汗,颈窝潮热着,双颊病态的红,黑发贴着苍白的脸和颈侧。 这种时候想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未免畜生。 何况他没有立场。 他其实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在她心里有所不同。 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高阶珠宝,天价合同,带她回自己家,突然造访她的家,被邀请坐下吃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餐。 那日院子里灯辉温馨,他还记得。 他以为在她心里,他多少不是宋时璋。她害怕那些位高权重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敢开口求助,用骄傲咬牙撑着。 如今这份骄傲原封不动的也给了他,他才知道,他没有任何不同。 商邵摸着她的额头,为她擦去热汗,哄人的话术真不高明:“错都在我,但你骄傲了这么久,现在因为生病在我面前哭,功亏一篑,是不是很亏?” 他哄孩子般,与她商量:“就只哭到医生过来,怎么样?” “真的不能喜欢我的骄傲吗?”应隐将脸埋进他的臂弯,用他沾着国宴酒气与隆冬风霜的袖子擦眼泪。 “一定要百依百顺,你才喜欢……” 她语不成句,断断续续,夹着抽噎。 可是骄傲是应帆给她最珍贵的东西了。她教会了她好多知好歹识时务的道理,唯独骄傲是课本外的知识。 应帆不愿她学,但她学得好透,青出于蓝,坚硬硌骨。 他不喜欢她的骄傲,就一定不会喜欢她了,永远不会。 “你给宋时璋和其他男人的东西,我怎么喜欢?”商邵勾了下唇,漫不经心的,“别哭了。” “我在他们面前……”应隐不受控地抽噎一声,又从鼻尖打了个很小的喷嚏。 啊鼽一声,身体一抖,小狗晃脑。 “我在他们面前,”带着间断的哭嗝说完这句话:“一点也不骄傲。” 商邵的袖子被她哭得湿透,也没怪她,听着她毫无说服力的辩白,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一句“是么”。 “我收过宋时璋的片约,扔过他的戒指,穿过他的高定,我主动勾引过陈又涵……”应隐搜肠刮肚。 商邵:“……” “我把口红印留他衬衣上,要他给我电话。” 商邵:“……” 应隐吞咽了一下,脑子努力转着,“我很懂事的,你去问,对别人,我从来不会不知好歹,但是!但是……我没有乱来过……” 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的一堆,商邵实在再难听下去,满脑袋只记得一个陈又涵。 过了好半晌,他才面无表情地问:“你再说一遍,你勾引过,陈又涵?” “嗯。”应隐鼻音浓重的一声,还带点头。 “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又很帅。” 陈又涵有钱又很帅,商邵反驳不了,但这不妨碍他胸腔中翻滚着一股浓重的、陌生的酸涩感,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过了好半晌,他缓缓拧松领结,沉了声,极度冷静地问:“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拒绝你,你就过去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