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往商客不断,生意还算兴盛。 只是接待的小厮不甚热情, 面对住店的商客懒洋洋的,随手指向露天里的茶桌——“满了, 不好意思, 外边请。” 外边天寒地冻的。 前几日刚下过雪,道旁池子里的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三五个小石子斜着甩上去, 能在冰面上滑很远。 商客们也不计较, 大喇喇地坐下,搓着冻红的双手唤小厮上热茶。 小厮进了后院, 随手将生了锈的茶壶递给茶楼老板:“该你了,爷被他们烦透了!” 茶楼老板是乔装打扮后的王将军,而这不着调的小厮则是金少。 王将军瞧了眼紧闭的雅间, 笑道:“行,我去前边伺候孙子,你在此好生看着。” 雅间里, 陆满庭坐在太师椅中,手中的白玉缠枝莲花盏徐徐冒着热气。 他浅浅吹了吹茶叶,绿色的茶叶在盏中漂浮着打了个转,浓浓的茶香四溢。 即便他一句话也没说,对面垂首立着的人也不敢瞧他的神色, 战战兢兢一身冷汗。 那人是六尚局的催尚宫, 正五品, 辖四司,统管各宫女事宜。 “夫人很是英勇,一个花瓶砸在皇上的头上,把皇上都砸蒙了。皇上提着剑,夫人也不怕,还对严公公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催尚宫小心翼翼地讲述苏吟儿的表现,见面前的活阎王没甚表情,长吁一口气,继续道,“夫人不哭不闹,没人的时候就站在窗边......” 陆满庭抬眸,冷冷地掀开长睫。 “她两日不曾用膳?” 催尚宫心神一惧。 其实她并不太清楚景阳宫的事宜,都是掌事姑姑汇报给她的。 掌事姑姑说一切安好,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夫人就该好好的。 “宫女们给景阳宫送过吃食,夫人食欲不好,没吃。” “当真?” 陆满庭醉人的唇侧斜勾着一抹凉薄的笑,目中是瘆人的寒意。他放下茶盏,似不经意间提及,“可有给她用药?” 催尚宫还在思量夫人没用膳的事,恍然间听到安国君的问话,先是一愣,半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下官该死,下官竟不知夫人受伤了,下官有罪!” 陆满庭眸色深深,俊美的脸庞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优雅地起身,金边麒麟皂靴踩着陈旧的木质地板,越过寥寥薄烟升起的炭火盆,缓缓走向地上跪着的人。 光影穿过半透明的纸窗户照在他脸上,衬得他半边脸明亮,半边脸阴沉。 他斜倪着双眸,眸光似刀锋般锐利可怖,逐字逐句,带着压迫的口吻说道,似提醒、似证明。 “她的手伤了。” 她自幼娇气,被他养得矜贵,那双比珍珠还要莹润的纤纤玉手,是他用人乳早晚浸养出来的。 这几个字沉沉的,似有千斤重,砸在催尚宫的头顶。 她猛然抬头,陆满庭却忽地笑了,眸光温和,眸子里却暗藏着阴狠的残忍。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怠慢主子,应乱棍打死。” 屏风后面,暗卫拖出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女尸。 女尸全身血淋淋的,血肉和衣裳黏糊在一起,隐隐能瞧见白色的小腿骨。 许是死前过于痛苦、极力挣扎过,女尸的头发乱糟糟的,混着鲜血掩住了大部分面容,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从她的衣着和腰间挂着的“掌事”令牌上,依稀辨出她的身份。 催尚宫惊恐地“啊”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去。她一手捂住颤抖的双唇,另一手哆哆嗦嗦指向女尸,许久说不出一个字。 这女尸不是旁人,是景阳宫的掌事姑姑,这两日伺候苏吟儿的领头宫女。 陆满庭:“认得她是谁吗?” 催尚宫急急点头。 陆满庭又道:“剩下的宫女,全部拉去玄武门砍了,尸身扔到乱葬岗。” 屏风外响起暗卫的应答:“是!” 催尚宫瘫坐在地上,惶恐地瞪大双眼,所有想要解释和求情的话全部堵在喉间。 陆满庭冷笑,眸底的戾色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骇人的狠辣尽显。 他将她踩在脚下,踩住催尚宫发疼的心口,如同踩死一只毫无抵抗力的蝼蚁。 他一字一句,皆是疯魔。 “我让你们看着她,没让你们给她吃冷的饭菜,更没让你们欺负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