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林惊枝的事情,就像是突然想到随口一问而已。 但是身旁贴着伺候的下属们,心里都明白,这位心思深不可测的燕北储君,在他心里太子妃的重要程度,恐怕早就胜过世间一切。 半个时辰后,裴砚伸手敲了敲桌案,看着山苍问:“百里逢吉现在何处?” 山苍一愣,赶忙垂下眼帘:“百里大人自从重伤后,就由楼大人做主,留在东宫偏殿养伤。” “他伤得比殿下您还重几分,是楼大人答应过太子妃娘娘,一定救活百里大人。” 裴砚记得他之前对楼倚山的交代,若有一日林惊枝求楼倚山帮忙,无论是什么事,楼倚山都得答应。 只是裴砚他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却是他深爱的妻子,为了救另一个令他嫉妒万分的男人,而求了楼倚山。 裴砚唇角紧紧抿着,眸光透着凛冽的冷意:“把人叫进来,孤有话要问。” 山苍不敢耽搁,赶忙出去。 不过一会,百里逢吉从殿外进来。 “不知殿下叫臣过来,可是已经想好要如何惩治臣?”百里逢吉没跪,只是静静盯着裴砚。 裴砚凤眸眯着,凌厉目光落在百里逢吉身上,透着一丝丝并不掩饰的杀意:“百里大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可是孤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你也敢。” 百里逢吉抿唇笑了笑:“臣只知,她是求助于臣的弱女子,是救了臣一命心怀慈悲的小菩萨。” “臣无愧天地,更无愧于心。” 裴砚冷笑,一针见血:“百里逢吉,你敢对天地起誓,你从未对她生出半分别的心思?” 百里逢吉脸上的神色霎时一僵,他感到了一阵眩晕,被裴砚一剑捅穿的肺部,在这一刻痒得厉害,他没忍住,喉咙里咳得都是咸腥的血味。 裴砚笑了,笑得格外的嘲讽。 他冷白指尖缓缓敲着手边的矮桌,凉薄音色隐含怒意:“真是令孤嫉妒。” “凭什么你先于孤认识她。” 百里逢吉抬眸,静静看着裴砚许久:“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孤是燕北储君,可孤手中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百里大人可明白孤的意思?” 百里逢吉瞳孔骤然一缩,抬眸盯着裴砚:“太子殿下为何觉得我可以。” 裴砚笑了,笑容中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落寞:“因为只能是你。” “你是寒门难出的贵子,是心怀悲悯的当朝状元。” “你想万世开太平,想要世族寒门平等,而孤需要一个强大稳定,世族臣服的燕北。” 百里逢吉心下骇然,紧紧盯着裴砚:“殿下就不怕握不住手中的刀,遭到反噬。” 裴砚勾唇,语调极冷:“不听话的刀,孤大可折断。” 没人知道百里逢吉悄悄在东宫养伤的时日,发生了什么。 自从他伤好后,他就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百里状元,而是令朝堂臣子闻之变色的百里“屠夫”。 他成了裴砚手上的一把刀,鬼神皆杀,人魔可除。 裴砚重伤的第四个月,由他做主处置了大皇子萧琂。 萧琂被贬为庶民,流放漠北,而上回逼宫起了重要作用的沈氏,则是全族削官罢爵。 当然不知是天子顾及情分,格外开恩,还是因为太子潜邸时的发妻是沈家血脉嫡女。 天子传了口谕,念及沈太夫人年纪且大,特许沈家太夫人在世时,沈家全族依旧可以暂居在汴京,只等沈太夫人离世,沈家必须全族迁至漠北苦寒之地,没有帝王亲召不许归京。 大理寺地牢内。 沈樟珩跪在地上,他看着裴砚,刚毅的脸上透着不解,他都已经做好被斩杀保全族人性命的打算,可没想到裴砚竟然保下了他的性命。 裴砚似笑非笑看着沈樟珩:“不杀你们沈氏,不是因为孤心慈手软。” “你能活下,全因孤的枝枝,孤并不想手中沾了她亲眷性命,犯杀生罪孽。” 沈樟珩不可置信抬头,他太久没说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萧砚,她已经回了月氏,你怎么还不愿意放过她。” “如今你的东宫,早就没了太子妃,你又何必瞒着,宣告世人。” “宣告世人?”裴砚忽然厉声打断沈樟珩的话。 眼中夹着冰霜般呼啸风雪,杀意如同有重量落在沈樟珩身上。 他慢条斯理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沈樟珩,哑声低笑,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悄悄道:“沈大将军恐怕还不知,枝枝腹中已怀了孤的嫡子。” “枝枝她只能是孤的妻子。” “她要自由,要远离孤,哪怕要了孤的性命,孤都愿意。” 沈樟珩心如擂鼓,倏然睁大了眼睛,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