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太后钟氏有来东宫看她一次。 钟太后被贺松年扶着,震颤眸光落在她脚踝的银链上。 太后好像也没料到裴砚会这样对她,苍老的目光中满是心疼:“好孩子,你和砚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砚哥儿那夜去寻你,同哀家说是舍不得你,哀家以为你是被月氏新君强行带走的。” 钟太后说到后面,声音在发颤。 林惊枝浓密睫毛,掩去眼中的苦涩,笑容有些勉强看着钟太后:“如太后娘娘您亲眼所见。” “妾身与他,并不像外人瞧见的那般恩爱。” 钟太后深深叹了口气,扶着贺松年的手,有些生气道:“哀家去说他。” “他实在是过于放肆。” 慈元殿,许久不见的裴砚,站在钟太后身前。 钟太后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裴砚:“砚哥儿这就是你对枝姐儿的爱?” “你这样对她,除了让她心里难过,把她越推越远外,你还能如何?” “那孩子娇花一样的人儿,她脾性像极了哀家当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裴砚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喉咙被苦涩填满,有苦难言,因为这都是他曾经犯下的错,现在的他不愿放手,只能强行把她禁锢在东宫。 不光是为了她的安全,更是因为他的自私。 “皇祖母。” 裴砚狭长凤眸,压着一丝钟太后看不懂的讳莫如深:“孙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云暮的声音从慈元殿外传了进来:“主子。” “青梅来报,太子妃娘娘突然晕过去了。” 裴砚再也绷不住面色大变,转身就往东宫的方向大步离去。 “叫楼倚山进宫诊脉。”裴砚边走边吩咐。 他并不相信宫里那些御医。 半个时辰后,东宫一处隐蔽的书房,裴砚大脑一片空白僵愣在原地。 他好像站不稳,往前趔趄一下,勉强用手撑着桌面。 “你确定?”裴砚第一次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知所措看着楼倚山,脑海里交杂着喜悦和无数的酸涩。 楼倚山点头:“嫂夫人的确有了身孕,脉象有些浅,还不足半月。” 裴砚撑在桌面上冷白的手背,因情绪不稳青色筋脉浮现,他第一反应是她有了孩子,她能不能看在他们孩子的份上,原谅他。 可他喜悦还来不及从眼中溢出,就被楼倚山一大盆冷水,兜头泼下。 “裴砚。” “按照嫂夫人现在的心情,还有她的身体状况。” “她腹中孩子要保住,并且顺利生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别忘了,她服了半年的避子汤,虽然身体余毒已经清除干净,但是多少还是对她身体造成过不可逆的损伤,而且她的生产,也会比寻常妇人更为危险。” 裴砚脑子里有根弦像是断了,瞳眸骤缩,脑海中是尖锐的痛楚,孩子带给他的喜悦,霎时被恐惧包围。 楼倚山长叹一声:“虽然我不知你和嫂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你想孩子顺利出生,至少你得让她心情一直保持愉悦。” “她现在的脉象,的确不适合生产。” “若是强行如此,就算是十月怀胎,也不见能顺利。” “除非你不要子嗣,保她性命。” 裴砚心跳骤停,脸上不见半分血色。 他身体再也站不直,干涩唇瓣渗出血来,艰难看着楼倚山:“我会考虑清楚。” 深夜,直到林惊枝熟睡,裴砚才轻手轻脚回到了她住的寝殿。 她还不知道自己腹中有了身孕,只当是心情不好,导致的胃口不佳。 裴砚林惊枝身旁躺下,滚烫手掌心轻轻放在她平坦的肚子上,她闭眼睡着,被他搂在怀中,只有小小的一团。 孩子的事,他不敢告诉她。 她这样恨他,如何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枝枝。” 裴砚只有在她熟睡时,才敢肆无忌惮看着她的面容,随着脑中那些梦境变得愈发清晰,他却是连见她一面,都会觉得心痛。 连着几日未睡,裴砚闭着眼,只有在她身旁,他才能寻得片刻的慰藉。 沉沉梦中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