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儿拿了厚实披风,披在裴漪珍身上,又在她怀里塞了个暖炉。 裴漪怜和周氏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扶着她,站起来。 燕帝萧御章坐在最上首的龙椅中,他左手边坐着一名俊逸非凡的青年男子。男人眉眼似山水冷淡,又如同浓墨散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万人之上的高位,却不见任何凌厉气势。 太后钟氏坐在萧御章右手边,钟氏身旁依次往下是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逐渐显怀的淑妃,接着是沈氏贤妃。 再往下,就是宫中几位皇子。 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位传言中身体病弱从未出现过的六皇子,今日的秋猎竟也来了。 他脸上戴着面具,瞧不出容貌,但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场,瞧不出半点病弱,更是几位皇子中身量最高的。 众人跪礼完,等萧御章抬手免礼后,才依次回到自家大帐前的位置坐下。 林惊枝目光隔着薄纱,悄悄落在那所谓的“六皇子”身上。 她细细打量几眼,又不动声色收回,转而眼眸微闪,落在对面裴家帐篷前端坐着的裴砚身上。 山苍不在,今日伺候的人是云暮,若按照正常情况,山苍负责安全,不可能离开裴砚身旁。 裴砚似有所感,他目光猛地一眯,准确无误撞进林惊枝视线里。 两人隔着薄纱,四目相对。 这时有侍卫扛着笼子上前,特制的笼子里关着一只极为漂亮的梅花鹿。 梅花鹿的鹿角上绑着彩绳,是今日秋猎的赌注。 等会会有人把梅花鹿放到已经围堵好的猎场中,和其余野兽混在一起,而在今日能获得梅花鹿的人,便是拔得头筹,天子会另行赏赐。 燕帝萧御章大笑一声,朝内侍摆手:“放到围场去。” “今日谁猎得这鹿儿,朕重重有赏。” 不一会儿,林子里传来鸟兽飞掠的声音。 白玉京坐在萧御章身旁,他勾唇一笑:“没想到燕北的秋猎,这般有意思。” 萧御章自豪道:“朕的燕北,以文治国,以武平战。” “天下太平。” 白玉京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忽然他侧眸看向坐在沈家帐篷里的沈樟珩:“听说沈家儿郎最为英勇善战。” “沈樟珩更是守着燕北国门的神将。” 帝王将头一偏,目光落在沈樟珩身上。 沈樟珩只觉背脊僵冷,恭敬起身朝上首的两人道:“神将称不上,臣自当为燕北太平,鞠躬尽瘁。” “好个鞠躬尽瘁。” “沈大将军果真是舌灿莲花,文武兼具。”白玉京蓦地站起身,眼中带着彻骨杀意,慢慢朝沈樟珩走去。 “那本君今日倒是要问一问沈大将军!” “当年我月氏公主前往汴京和亲路上,为何遇袭身亡,而你作为迎亲的使臣却活得好好的!” “沈大将军不如给本君一个解释?” 沈樟珩整个人僵在原地,自从听说月氏白玉京要前往燕北,他就已经做好被他质问的准备。 可当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问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公主的时候,沈樟珩心底生出无数的愧疚,嗓子如被泥沙糊住,无法开口。 电光火石间,白玉京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剑尖抵在沈樟珩的脖子上。 他冷笑:“沈大将军,既然办事不力,今日不如以死去祭奠吾家长姐九泉之下的亡魂。” 沈樟珩瞳孔骤缩,下一瞬又颓废闭上了腌渍,他毫无反抗站在白玉京面前,艰涩道:“当年的确是我护卫不周,没能保护好公主的性命。” “你若要杀我,我无话可说。” 皮肉被剑刃划开,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出,猎场里静得吓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高座之上帝王目光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沈家不敲打不行,但沈樟珩不能死,燕北的军心还需要他,萧御章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 沈家帐篷里忽然传出一道含娇细语软音,接着走出一女子。 “请您刀下留人。” “放我父亲。” “当年的事我虽不知,但依旧求您不要伤害他。” 一身胡服将女人的身段勾勒得极致曼妙,她步态盈盈上前,朝白玉京行礼。 “观韵你回去!”沈樟珩面色微变。 沈观韵微仰着脑袋,使白玉京能更好地看清她那张脸。 她十分自信,凭着这张脸,月氏的新君一定能猜出她的身份,毕竟她今日无论是穿衣还是打扮,就连神情动作,都是按照小时候沈春娘教她的那般,一颦一笑都在模仿沈家祠堂供着的那个女人。 她不光是沈家嫡女、燕北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