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再次出发。 三日后,日暮黄昏,树影斜斜。 一行人,悄无声息进了汴京皇城。 玄黑无光马车,最终在一处瞧着十分低调宅院前停下。 一直跟随马车左右的几十名黑衣侍卫,在马车停下瞬间,眨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几名衣着平平,面容普通的跟车小厮,以及伺候林惊枝生活起居的仆妇。 裴砚用大氅裹着她,直接抱进宅院内。 比起裴宅抚仙阁的院子,这处位于财神庙东街后巷的宅院。 闹中取静、柔和雅致,没了裴家那种世族规矩压制下的刻板,四周簇新,连草木都生长得更为肆意些。 孔妈妈带着晴山、绿云,去小厨房准备吃食和热水。 等林惊枝从耳房沐浴出来,房中已没有裴砚身影。 她浅浅喝了小半碗燕窝牛乳羹,眼皮就如压了重铅,再也撑不住汹涌而出的困意,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被孔妈妈和晴山扶着去床榻休息。 深夜,宅院书房灯火通明。 云暮和山苍守在门外。 裴砚端坐在书案前,唇角勾着似笑非笑弧度,黑沉视线落在不远处两个年岁与他差不多的男人身上。 楼倚山病恹恹靠在书房里的紫檀木椅子上,一边咳嗽,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密信交给裴砚:“你让我查的东西。” “当年那事,沈家上下做得隐秘,查不到多少。” “不过这些年,沈樟珩一直在暗中寻人,据探子交代,这事他应该连沈太夫人都瞒着的。” 裴砚闻言,淡淡颔首,玉白指尖点了点桌案,朝楼倚山道:“放下东西,你可以走了。” 楼倚山一见裴砚那嫌弃动作,他当即咳得差点一口气直接喘不上来。 煞白唇瓣,被他咳出了几分唇红齿白的模样,慢吞吞换了个姿势继续瘫着:“听说嫂夫人病了。” “需不需要,本神医给嫂夫人算上一卦?再诊一个平安脉。” 这时候另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道:“你当神棍就好好当神棍,当什么郎中,经你手治病的人,你倒是说说,还活着几个?” 楼倚山面对何留行的冷嘲,他像是没听见般,依旧看着裴砚:“殿下真的不需要?” 裴砚漆眸敛了一瞬,极冷声音道:“暂时不用。” 楼倚山有些可惜叹了口气:“殿下一直把人藏着护着也不好,既然都把人带来了汴京,总要见一见的。” 裴砚白皙指节叩了叩桌面,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道:“还不到时候。” 何留行倚在窗前,窗外有寒风吹入,凉得厉害,夜风也把他声音吹得有些飘忽:“殿下最开始并不打算带嫂夫人来汴京。” “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裴砚骤然抬眸看向何留行,冷白下颌瞬间绷紧,眼中凌厉视线一闪而过。 何留行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下一瞬,却听到裴砚声音极淡道:“带在身旁瞧着,最为安全。” 可裴砚这话却透着两种意思。 到底是带着身边盯着、防着安全? 还是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护着她的安全? 何留行也没再问,他渐渐从最初吊儿郎当样子,恢复了几分正色:“你回汴京这事,想必也瞒不了多久。” “出不了几日,无论是裴家,还是陛下必定会派人来这寻你。” “你离京多年,可要先进宫?” 裴砚眼中冷色一闪而过,忽然看着楼倚山问:“大皇子和沈家联姻,宫中有下旨的意思吗?” 楼倚山长眉一皱,轻咳着道:“按照年前陛下和宫中娘娘的态度。” “若要下旨,我们司天监就该早早测算良辰吉时,可年后宫中一反常态没了动静。” “我瞧着,这圣旨一时半会,估计下不了。” “不过说来,沈大姑娘和大皇子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大皇子这些年,心思全都在如何讨好沈家身上。” “好在沈家家主沈樟珩倒是个拎得清的,虽然沈家女眷和后宫娘娘关系紧密,他在朝中,这几年就像个透明人,从不站队,加上又没儿子,陛下对他是放心。” 书房里说话声音不大,裴砚眸底仿佛蒙了层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