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立刻垂眼小步快走跟上了郑明。 紫宸殿内点着沉幽的沉香,袅袅如烟升起四散开来,隔着一道壮阔秀美水墨山河屏风,裴怀度正在批阅奏折,一本翻过一本,认真而严肃,时不时用笔圈画几道,耽误了许多日的国事,他分门别类地加紧处理。 刚好批阅完一本,他捏了捏发痛的眉心,冷隽的五官添了分散漫,锋利的下颌线流畅,正打算再翻开一下楚楚给他写的信,哪知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太监的阻拦。 “太后娘娘留步,陛下嘱咐了不见人。” “给哀家滚开。” 直到她走到了屏风前才堪堪停下,脸上怒气未消。 “下去吧。”裴怀度冷淡地说了一句,解救了惶恐不安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就剩下了谢太后和裴怀度两个人,一个怒气满满地站着,一个气定神闲地坐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可知我来所谓何事。”气氛压抑,谢太后没沉住气先开了口。 裴怀度目光落到了眼前的信件上,保存完好的信上是星楚的笔迹,听到了谢太后的话,轻笑一声,没有什么温度,“母后前来应是直接道明来意,朕政务繁忙,不知晓您的意思。” “若不是娴妃到慈宁来寻哀家,哀家还不知道你要怎么处置宫中嫔妃。皇帝这是何意,你本就少踏入后宫,眼下还要将人打发走。你若是看不惯宫中这些妃子,应是举办选秀多选些合你心意的女子进来,以正国本。” 今儿个一大早咸福宫的娴妃就哭哭啼啼的来找她,说着是陛下要处置后宫的嫔妃,若是愿意留在宫里头的,就搬去西宫十六所跟陪太妃颐养天年,若是不愿留在宫中的可送回家去改头换面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再嫁。若是两者都不愿意的,就贬为宫女,侍奉宫中的主子。 娴妃是她谢家人,也是头一个入宫的妃嫔,在宫里有她撑腰,也就骄纵些。满心欢喜入宫,以为能博得盛宠,哪知在寂寞中度过每一个日夜。 本来好好的一日,一大早就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谢太后略有些倦累的神色猛地精神起来了,大拍桌子,简直是胡闹。一个皇帝,一年半载才入后宫一次就算了,现在连嫔妃都不要了,莫不是要出家做和尚去。这会惹来多少非议? 皇家无嗣,本就国本不正,偏生皇帝还积威深重,杀伐果断,愣是朝中没有人敢出来说半个字,一到有丽嘉御史提出这事后,满朝的大臣就像是一个个鹌鹑连声都不敢出。出头的那个大臣被陛下冰冷的眼神一吓,一个多月没上朝,战战兢兢。 裴怀度慢条斯理地将好几封信件摆在案前,按照着写信的日子一一排好,没什么耐心地听了一嘴,懒散地撩起了眼皮,“母妃若是为着这事来的,大可不必再说,朕意已决。娴妃若是不满意,便去慈宁宫做个宫女吧。母妃那么喜欢她,留在宫中伺候您。” 谢太后越过了屏风,怒气冲冲走了过来,“你真是太胡闹了,若是你有钟意的人,想封为皇后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为何要这满宫为她一人让路。” 见到谢太后走近了些,裴怀度微不可微地皱了下眉头,清隽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将面前的书信规整地收了起来,放到一边去。 “我珍重她,她自是最好的。朕若要给她,便是这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左右朕见不得这后宫里那么多女人,通通收拾别碍眼。” “你是皇帝,哪里是普通人家的贵公子。何必要这般。”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裴怀度眼里略过了嘲讽,“太后说错了,朕是弃子,七岁是便被您像是仍一个物件般随意丢去了西夏。怕是您也想不到,朕会取代兄长做了皇帝吧。” 裴怀度从容地站起身来,目光不偏不倚,“朕想着,太后巴不得朕后宫空置,膝下无子,兄长的遗腹子您的亲孙如今平安康健,若是一日朕不测,大可将这那小孩扶上这皇位。岂不是皆大欢喜。顺道再昭告天下,朕生性残暴,残害手足,后世史官也会如实记下。” 身着锦绣华服的谢太后身形不稳,她手指颤抖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他这般直白袒露地说出这些话,便像是在打她一巴掌,将她的身上所有的尊贵通通剥尽。 众人皆知,天家母子不和,皆因多年前谢太后义举将年仅七岁的陛下送去西夏为质,后又因先太子无故病故,起了罅隙。一对亲母子,还没有一个淑太妃来得亲近。 裴怀度生性淡漠,对谢太后已形成偏见的事不做任何辩解,就算有十足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还是相信是他迫害先太子。平日里将自己的亲孙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掉了一根头发。 左不过她留在宫中做个闲散太后,手无实权,也就能在裴怀度面前逞作为他亲生母亲的威风,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架空,后宫大权在几个太妃手头,她不过是空占着个太后的名头罢了。 谢太后气得浑身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