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裴晋北看着沉稳平和,实则内心已扫过无数的念头。以至于在马车上他怔楞出神的模样被姚晚棠看在眼里,她面上划过狼狈,误以为是子嗣一事让他生出不耐。 马车稳步行走着,车内的两人相对无言,天色已晚,朝霞落入窗里,水纹般漫开,一点一点染上姚晚棠的指尖,她浑然不觉,等到云霞在指上开出娇艳欲滴的红,晚风袭来,僵动的手指微蜷缩起,寒凉如水在心底冻成了冰。 她喉咙有些涩意,吞咽时如有刀子在皮肉上刮搡,撬上那点软肉,顷刻便是鲜血淋漓,说出的话都带了血气。 “事情没搞清楚前我是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姚晚棠用手撩开了窗外的一角,大片晕红的光倾倒在她掌心,偶尔路过街边吆喝,那热气奔腾而起,带着人间烟火气,她扭头看向了窗外,从没有觉得一日如此难捱,唯有微凉的的风递进来的一点喧嚣,让她觉着自己尚在人间。 裴晋北坐着拿起一本书看着,迟迟没有翻页的动作让人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听到这一句话,他放下书在桌上,大力揉了揉眉心,似有些无奈但没有怒气,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 “这几日你闹够了没有?为何就是不相信我。晚棠,我们成婚三年,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这三年我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近来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到郊外的山庄小住一段时间。我也是人,也会感到倦累,这半旬我日日到你家去接你,许多要事都搁浅了下来。还不够吗?” 他抬起眼看她在烛火下莹润生光的脸,眼底流露出真情实感,语带无奈,像是包容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看她。 姚晚棠心里的酸涩顿时涌了出来,汩汩成一片,汇集在眼眶里,乌黑的瞳仁闪烁着泪光,强忍泪水的眼眶红的厉害。 啪嗒一下泪珠从眼里掉出,落在了裴晋北伸出的掌心,滚烫的热泪坠在了旧日伤疤上,他手心里那道深得入骨的伤痕,是为她而伤的。 那年他们外出游玩,偶遇劫匪,为了救她,他的手心被匕首狠狠扎了进去,刀锋入骨,血肉模糊。他文臣出身,身手一般却把她护得紧紧的,面色惨白仍笑着安慰她没事。 裴晋北低低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哭得泣不成声的姚晚棠在怀里,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白皙的小脸,热泪汹涌,指尖湿润。 他俯身亲在了她光洁额头上,渐渐滑落往下到有些肿胀的眼皮,继而是红润的脸颊,最后吻在了她娇嫩的唇上,微低头含住她的上嘴唇,轻轻吮吸了一下,然后退开来看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姚晚棠被这温情蜜意蛊惑,她埋头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泪水涟涟,落在了他的衣裳上,闷着声音问他:“我还能相信你吗?” 她的心跳动个不停,因哭颤而在他怀中抖着身子。 裴晋北带着热意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尖上,他凑近了些,独属他的竹香萦绕在她身侧,她呼吸有片刻的停滞,接着感受一股湿意落在耳垂上。 “你会相信我的。” 话音里的蛊惑和肯定如飘花,漫天飞舞落在人心房中,堆起一个美梦来,将局中人困住,束缚起她们的手脚,让她们在不自觉中沉沦,沉溺在话外人编织的黄粱南柯里无法自拔。 裴晋北拉过姚晚棠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她落下的鬓发到耳后。 “孩子的事情不着急,你放心没有人能逼你,或许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孩子的缘分,时候到了孩子就来了。” 温柔安抚,他的声音清朗,此时又做足了姿态,低声诱哄着姚晚棠。 姚晚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手抓紧了他的手。 见姚晚棠的态度软化了,裴晋北微松了一口气,下巴搁在了她头顶,把玩摩挲着她滑润细腻的手指。 再没人看得见地方,他的眼底沉着浑浊的湖水般的深幽,深不可测。 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三年成婚后每日端给她的滋补汤药中都下着药。 他不会让她有孩子的,她也不能有孩子。他和星楚中间已经多了一个她,不能再多一个孩子了。 谁能想到她日日不落喝下的助孕汤药竟是绝息的药,他每次哄着她喝下时她都满心愧疚地看向他。 三年无子,他又不纳妾,身边只得她一人,她如何不惭愧。可盛满爱意情话的背后是尖锐的刀,刺骨不见血,挺身相护背后是森寒的冷意,磨人伤心神。 以至于姚晚棠简直不能接受他在外面有什么红颜知己,三年独占,温侬软语,他是那样清正端华,风姿疏朗,他应全身心都是她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