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泞会租下若耶这房子,全是托棋院的福。棋院邀请她为大型赛事制作插花,那时她虽然在云州落脚,但为了花艺作品一直两地通勤实属不易。棋院为她订酒店,她拒绝了,这时围棋九段国手蔺琤说,他家有一处旧居,可以租给碧泞。 初次踏入始建于上个世纪九零年代的蔺家,这个八十几平米的小家让碧泞想起了她最喜欢的杨德昌导演的电影《一一》,这房子的装潢与内饰,甚至连纪念品的陈列风格,都与电影主角的家很相似。是碧泞前二十几年,不曾亲眼看过的“家”的形式。 碧泞这一住,便是两年。 而碧泞的邻居蔺珀,是蔺琤的双胞胎姐姐。蔺珀儿时父亲破产,她不幸与家人走散,一直等到成家后才得知弟弟与父母的消息。如今蔺家经济状况已然转好,碧泞所住的叁室一厅,就是蔺珀幼年住过的房子,这一家人有条件后买下旧居,却怕睹物思人不敢亲自住下,碧泞辗转租下这屋子,蔺家父母对她唯一的嘱托,便是哪天如果蔺珀找上门来时,务必要通知他们。 蔺珀确实找到了儿时的旧家,但她怯于与父母弟弟相认,只好请碧泞替她保密,并租下了碧泞隔壁的房子,静静寻找与父母胞弟相认的时机。 前几天,蔺珀在旧家与碧泞下棋,蔺琤替棋院提前送春节伴手礼来给碧泞,蔺珀不欲和弟弟仓促相见,就去卧室躲了起来。所以才有了后来咖啡厅里,蔺琤对棋局起疑,求着碧泞与他再手谈一回的局面。 碧泞虽然无法感同身受蔺珀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情,但她尊重她的决定。 就像碧泞遇上前夫找上门,自己却让出屋子给对方住的“奉献精神”,蔺珀也表示了充分的尊重—— “阮碧泞,你怎么比我还像软柿子呀?”蔺珀躺在床上长吁短叹,恨不得扒开碧泞的脑袋瓜瞧瞧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花。她见碧泞在搓手,替她调高了些暖气温度,“外套都不穿一件就从隔壁跑过来,可真有你的!” 碧泞把双手都搓热了些,才小声回答蔺珀,“他受伤了嘛,但我又不愿留下来整夜照顾他……” 边说着,她边俯下身去,垂头望向床边的婴儿床。 宽大的婴儿床里,睡了一大一小两个婴儿,头发长些的一岁半,小的那个出生不足两月。碧泞给襁褓里睡得正香的两个婴儿都掖了掖小棉被,听到蔺珀在她身后嘀咕,“我看他是司马昭之心。” 碧泞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他胡来。” 熄灯的那刻,蔺珀突然问到:?“他真提了要复合?” “没有。”碧泞闭上眼,便是满目鲜红,“辨不清那到底是他的苦肉计,还是一时间走投无路。” 话毕,又觉得自己的形容荒谬,“他怎么可能会真的走投无路呢?” “可又有谁,真的能保证自己不会走到这一步呢?”蔺珀悄悄把碧泞床头的夜灯也关了,“今天俩崽子怎么闹,你都别起夜了,我哄就行。” “谢谢蔺珀。” “不客气呀,碧泞。”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