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好像只剩下她,和那个迎面朝她走来的男人。 “阮小姐?” 对方个子很高,把伞朝低处倾斜——这样他们虽然保持了一定距离,却又好似在同一把伞下。 阮小姐颔首,抬眸望向面前给她撑伞的男人。 “程先生?” “我是程戬,奉程夫人之命,出来接你。”程戬有些不自然地扯了个笑容,他也是第一次被母亲骗出来相亲,他原本以为他和母亲之间有最基本的默契,他不必像其他子弟那般,不是将婚姻当作筹码,就是将自己变作婚姻的筹码。 母亲郑重其事,要他见一个人,还打着“错过你就懊悔终身”的旗号,在他不远千里从邻市赶回来接她时,将他扣在玉堂汇,不让他脱身。 一想到母亲强硬的口吻,和难得流露出的赞赏之情,程戬就对眼前这位戴着口罩的阮小姐,充满了好奇。 到底是哪来的名门闺秀,如此得他母亲欢心? 与那双秀气温润的眼睛对视的瞬间,程戬莫名就感觉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来得好突然,他没有一点防备,只好怪责这落雪的天气。 “谢谢你,程先生。”碧泞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雀跃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用在雪天疾奔应约,或许是因为仿似从天而降的男人。 后来啊,后来。 才见过阮小姐一面,程先生就听闻母亲是要给自己跟阮小姐做媒时,找到正在听评弹的程母文绉绉道:“非我断言,只是阮小姐乃小情小逸之人,而我冒险激进,恐非其良配。” 程母对曰:“我却看那阮家小姐,冰清玉骨、高风亮节,是个不可多得贤妻之选。” “都什么年代了!还整娶妻当娶贤那套老封建呢?”程戬直摇头。 专注力都在戏台上的程母入戏至深:“他日若不和而离,为娘绝无劝言。” 这都才哪到哪儿呢!程戬万分无奈地阳奉阴违,在和阮小姐见面一事上,没了下文。 阮小姐这边,在跟程戬第一次见面后,她就体会到了小鹿乱撞是什么滋味。这种情况,她只在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代才经历过一次。时隔多年,她又遇到了自己心动喜欢的人,实属不易。 她是个保守却不死板的人,她知道自己如果不主动,看那天见面时,程戬在双方长辈面前绅士又得体的表现,她是窥探不出他对她的心思的。 几天后的周五,是年前的最后一堂插花课。碧泞又见到了程夫人,可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临走前,程夫人握着碧泞的手,和蔼亲切地说,“碧泞,我家程戬很喜欢你,回去后一直跟我说,想再找机会把你约出来。可惜正值年关,他和他爸都是大忙人,世界各地跑呢,所以还抽不出空与你见面,不如过几天春节放假,我带着他来你家,给你父母拜个年如何?” 碧泞不傻,她听得出来,程夫人是想跳过儿女培养感情这一步,直接由双方父母替她和程先生做主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明明她和程先生留了联系方式,对方却未曾发过任何讯息了。她不会自作多情,脑补人家对她藏了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程先生没主动,就是亮起了没好感的信号灯,把差一点就要栽进单恋漩涡里的阮小姐生生逼停。她不会自讨没趣,同意程夫人带着程戬去家里拜年的,这跟她变相单方面答应了这门婚事有什么区别? 于是碧泞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真不好意思呀程夫人,今年过年我要去日本陪表姐待产,可能无法给您拜年了。”碧泞边说着,边在心里做了决定——等去了日本,她就把在玉堂汇的工作辞去,然后在日本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我先在这儿给您拜个早年!” 程夫人见碧泞绝口不提和程戬的事,心里一下子凉了半阙——她儿子不给下文,碧泞这儿看来也是无望了。她前几天见到两人从雪地中并肩走来,那天作之合的般配模样,害她可是在脑海中连两人的婚书样式都想好了。 现在郎无情,女无意,竹篮打水一场空。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