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杜嬷嬷厮打成一团的绿柳,想着往日里一个院子当差,她们玉衡院上下相互扶持的日子,张奶娘二话不说也上手,帮着绿柳一起干。 好嘛,这边打上了,整个屋子都乱了。 有些丫鬟仆妇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打闹不知所措; 有的却以己度人,再联想到往日富贵种种,不由悲从心来,一边喃喃何苦,一边哀哀戚戚,寂寂寥寥; 就在屋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突然,屋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头猛地踢开。 屋内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去,透过外头渐亮的天色,看清来人,所有人身子不由猛的一缩身子,想要尽可能的后腿闪躲,只可惜,来人岂能容得她们闪躲? 五大三粗壮如男人般的人牙子,顶着一张刻薄脸,狠辣无情的甩动着手里的鞭子,啪啪作响,鞭鞭到肉。 “呸!一群贱蹄子!不好好安安份份等着被挑拣,一个个的倒是有力气吵吵,我呸!老娘不怕告诉你们,若是再等几天,你们若是再卖不出去,到时候可别怪老娘心狠,把你们这些个贱蹄子,老虔婆,都卖那腌臜地方去,叫你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屋内众人一听,纷纷一震,有那胆小怕事的,竟是一个忍不住,嗷嗷的就自苦、害怕哭泣了起来。 人牙子却不稀哒听这样的悲戚,手里的鞭子越发用力。 “呸,一群妖精,还好意思哭?赶紧的都给老娘起来,都走,出屋,全都给老娘撑着点,不许哭!一会上了看台,再不给老娘好好表现,若是卖不上价格,老娘我活撕了你们……” 一声声刺耳的责骂,一鞭鞭入骨的刺痛中,一屋子,两屋子,三屋子……的人,陆续被赶了出来,分男女全部都被驱赶上了人市口处,那略略高于地面的看台,一个个如牲口一般,任由前来人市的行人买家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衣裳乱糟糟,头发乱糟糟,手脸上还有被刚刚杜嬷嬷挠出来豁口子的绿柳,跟一样身形狼狈的张奶娘一道,夹杂在人群里被驱赶上了看台。 想着人牙子刚才的话,绿柳嘻哈着冷气,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心里都是自己完了的念头。 她跟张奶娘与别个丫鬟仆妇不同,说来可笑,自己是个没爹没娘没亲族的可怜蛋,小小年纪就被族叔以二两银子的价格随手卖了的,当初要不是大奶奶怜惜,机缘巧合从一众上门的小丫头里选了自己,自己怕是早就沦落去那腌臜地界去了; 身边张奶娘也是个可怜的,当初怀着孩子,丈夫却意外去了,肚子里的遗腹子在生产的时候还没有保住,性命也危在旦夕,还是被心善的大奶奶遇着了,见不得一条性命白白没了,自己掏了银钱救下张奶娘不说,后来还不嫌弃她这么个可怜人克亲,接纳了张奶娘给姑娘当奶娘; 说来她们都是孑然一身无去处的人,不像府里其他人,好歹还有亲眷前来赎买,倒是这一遭侥幸得了自由去。 而自己跟张奶娘呢?呵! 便是那些个没有亲族的下人,若是主子娘家有靠,或有亲朋,看在她们是忠仆的份上,或许也会前来赎买,昨日下晌,就有一批这样的人被买走。 除却这些,再不然是能力出众的,这两日下来,也总有被别的人家挑拣买了去的,唯独她们剩下的这些…… 正当绿柳跟张奶娘心里都在恓惶的时候,忽的,耳畔传来一声声惊喜、激烈又希冀的呐喊声。 “表姑娘,竟然是表姑娘!” “表姑娘,表姑娘开恩,您买奴婢,买奴婢吧!” “表姑娘,您看看奴婢,看看奴婢啊,当初您初进府的时候,还是奴婢给您领的路,表姑娘您不记得了吗?” “表姑娘您行行好,您看看老奴,看老奴啊,老奴是东院外洒扫的,老奴……” “表姑娘,您买我,买我,我很能干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