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僧侣,我们往回走,窄窄的山路,石阶布满青苔,防丢绳早在方才进寺庙时解开,这会儿我们一前一后。 冥冥中回头,幽深寂静处的寺庙,忽地传来振聋发聩的撞钟声,我停在原地,顾珩的面容飘到我眼前,我瞬间转头去,不敢再看。 放慢脚步,待他终于与我并排,我才闷声问他刚才许的什么愿,他同我作对惯了,不肯告诉我。 “难道你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 我当然知道,但就是好奇,凑近了,人几乎贴在他身侧:“偷偷跟我说,不给天上人听见不就成了,好不好嘛。” 我少用如此低眉顺眼的姿态与他相处,他却毫不识抬举,撇我一眼道:“不好。” 我作出凶狠的模样:“不告诉我的话,今天就把你丢在这儿喂棕熊。” 我以为他会吓得泪眼婆娑,咬着唇对我说奴家错了,结果他只是顿了一下,说:“据记载,这座山上出现过最大的野生动物是鹿。” 软硬不吃的坏东西,不告诉我便罢了,他能许什么愿呢,无非是变帅变有钱,迎娶他的林妹妹! 我故意走得飞快,将他落在身后,等走得气喘吁吁停下时,看着眼前山林间的景色,气消了大半。 尽管四周灰暗,但天空总归是蔚蓝色,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浪涛般起伏,我深吸一口气。 蓦地,在这连绵的波浪中,出现一只灰色的蝴蝶,它翩翩起舞。 自诞生起,我的生活就很是矛盾,有些东西愈是灰暗,便愈是美丽。 一脚踏入杂草丛生的小径。 明知道就算追到它,甚至触摸到它,我也永远见识不到它的绚丽,可我却如同着了魔般追逐。 直到我伸出手几乎捉住它时,有人在我身后疾呼:“小心!” 我略略回神,发现自己竟已半只脚踏空,脚下是黑黝黝的断崖,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欲将我撞下崖底。 千钧一发之际,我爆发出巨大能量,胡乱挥舞双臂,想攀住什么,没想到揪住了顾珩的衣领,他被我拉扯得双膝跪地,十指紧紧扣住泥土地。 我的脚始终没有找到着落点,在空中乱蹬,唯一可依靠的是掌心的顾珩。 以前看武侠片,侠肝义胆的江湖剑客总会在危险时刻对同伴大呼你先走,可我是自私的,在这样困窘的时刻,我要有人留下陪我。 顾珩的眼睛一向冷,此刻又背着光,我咬紧牙关,在那双晦暗不明的眸中,隐隐生出错觉,仿佛窥见许多年前的一场雪。 我的手指松开一些,呐呐言:“哥哥……” 下一秒,顾珩终究支撑不住,卸力抱着我跌落谷底,我安然无恙地降落在他怀中。 支起酸疼的身子,头一件事是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繁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四周黑漆漆的,我盲眼去摸,摸到他的一截脚踝,顺着脚踝一寸一寸摸上去。 滚下来时,他将我护得很好,我却听见他撞击在山石上的闷哼,顾不得会不会被他骂,我一边摸一边焦急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幽暗中,衣角摩挲声渐次响起,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冷嘲我大惊小怪,我更是心惊,怕他脾气犟,不愿喊痛。 “你说句话。”我一手撑在地,一手摸到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他的嘴唇。 他喘着粗气按住我的手,浑身细微颤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