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卫拖着昨天留下的、半新不旧的伤,与几分鐘之前白伯行及白仲鶚在他身上新加的伤,脚步不稳地走进那栋「鬼屋」时,墙上的鐘指着四点零三分。一楼没有灯火,没有收拾的碎玻璃屑还堆在餐厅的角落里,碗盘也都留在桌上,一切都跟数小时前郭卫离开时一样。空气寧静、凉爽,郭卫实在没有办法将它与「鬼屋」二字给人带来的印象连结在一块。 「搞什么嘛……」 不过,比起白伯行和白仲鶚的威胁,眼前自己的处境才是问题,满身的伤应该要先洗个澡(这样说来昨天好像也没洗澡),然后还要想晚饭的着落、清理弄脏的衣服,还要打扫……想到就觉得麻烦。 郭卫又下意识地朝早上被他打破的那个玻璃杯的残骸看了一眼,心想我乾脆就睡它个大头觉算了,啥都不要管,眼不见为净;但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头顶上──应该是二楼的走廊──传来轻轻的声响,接着一个瘦小的人影沿着二楼的楼梯下来,跟昨天一样,穿着白衬衫、黑色的布面长裤,柔软的黑发剪得整整齐齐,白净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对大眼睛。 「主人,您回来了。」 「……咦?」 郭卫瞠目结舌,满脑子都是「我不是叫你出去吗为什么你又出现了」。 然而,在他想到要发作之前,夕一眼就看见他满身脏污,立刻快步走到他跟前:「主人,您受伤了!」 「呃,这个……」 「夕立刻为您处理,请主人先稍坐一下!」 「等、等等,夕……」 那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动作飞快,没过十分鐘就领着郭卫进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好热水,乾净的衣服、洁白的浴巾和毛巾整整齐齐掛在架上。郭卫傻楞楞地在浴室里站了十秒,却看到夕站在他跟浴室门的中间,显然没有要离开的跡象,狐疑地开口询问:「你要干什么?」 对面那张清秀的脸孔一派理所当然地回答「夕要服侍主人入浴」。 这个答案让郭卫整张脸红起来:「什么?」 「夕要──」 「不是不是不是!」郭卫慌慌张张打断夕仍然很理所当然的答话:「你该不会是要帮我洗澡吧?」 「是的没错,请问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不、不不不用、不用!」郭卫的脸比刚刚更红:「洗澡我还可以自己来!」 「可是……」 郭卫想要往后退,然而夕挡在他跟门中间,再说浴室的空间并不宽广,他连想要跟夕拉开两个大步以上的距离都不容易,换言之就是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想起昨天晚上用过的招数:「夕,家里有急救箱之类的东西吧,你可以先去准备吗?等我洗完澡,再麻烦你帮我擦药。然后,还有晚饭。」 这招奏效了,夕立刻回答「是,主人」,离开浴室。 郭卫洗澡的时候已经算是小心了,可是挨打的部分还是会痛,身体动一动,应该没有伤到骨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接下来一两周青一块紫一块的应该少不了。他穿上乾净衣服(他以前只能在房间里随便阴乾,衣服永远潮潮的,有被太阳晒过果真不一样),出了浴室,夕显然已经在准备晚餐,看他出来,立刻盖上汤锅的盖子,将炉火关成小火。郭卫还呆愣着反应不过来,夕已经将他领到客厅的桌边。 「主人请坐。」 「要干什么?」 「遵照主人吩咐,夕要替主人擦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