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片小区时,竟然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她总是选择走一条小路去他家,不算远,也很清净。印象中,只有一次她偏离了路线,找到在公园里堆雪人的那对兄妹。两个月后,城市又将入冬,但谁也没办法预料今年的初雪会在什么时候。 符黎拎着兔笼上了楼。前来应门的不是王姐,而是另一位女士,她穿着一件贴合身体曲线的藏青色旗袍,脸上的弧度显得柔美。 “您好,我是叶予扬的老师,我来帮他把兔子送过来。” 她是予清的母亲,这个家的女主人。补课的日子她时常不在,过去,她们只打过照面,从未深入交流。 “符老师,是吗?”她双手接过兔笼,里面的海棠兔跳了一下。“谢谢你特意过来,进门坐坐吧。” 她知道她,显然也记住了她的长相。符黎本来没打算久留,但对方说话时侧着身子朝向屋内,看样子并不舍得让她这么快就离开。 “去客厅坐一会儿吧,我去泡茶。” 女主人去了厨房,今天王姐不在,家务事需要她亲力亲为。叶予清一个人待在客厅,手中的水彩笔停在画本上,眼睛却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符黎过去轻轻和她打了招呼,换来一句甜甜的“姐姐好”。 “姐姐,你的头发变红了。”小女孩的目光挂在她的长发上。 “这个啊,我把它染色了。” “我也可以染吗?” “现在还不行,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啦。” 符黎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下去。两股麻花辫在予清头顶盘成双髻,又灵动又可爱。她手指上沾了一点水彩笔的颜色,沿着那缕色彩很容易瞥见画中的内容:两个圆脸的人牵着手,天上是云,脚下是草地,旁边还有一具提琴乐器。 “予清在画什么呢?” “我在画婚礼。”予清指了指画纸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这个是哥哥,这个是我。” “你和哥哥的婚礼吗?”她确认似的问了第二次。 “嗯!长大以后我想嫁给哥哥。” 在八九岁的女孩眼里,整个世界尚且纯真无邪。符黎的惊讶稍纵即逝,想起她小时候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对年长者产生憧憬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等她长大就会慢慢意识到那份迷恋里掺杂了多少懵懂的错觉。 “那予清要不要问问哥哥是怎么想的?”重要的不是孩子怎么做,而是成年人如何回应。她相信小叶能处理好。 予清眨着黑亮的大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们最好不用‘嫁’这个字。” “为什么?” “因为它意味着女孩子们要离开原来的家庭,把自己完全交给另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你就像一个物品,比如一本画册,或者一根水彩笔。其他语言里没有‘嫁’和‘娶’的分别,在英文里,无论哪一方都只说‘marry’。” 符黎放慢了语速,耐心地讲出来,她不期待予清能完全领悟,但坚持在启蒙的年纪为女孩留下印象。空无一物的土壤不可能生长出花朵。倘若时光倒流,她也希望早在十几年前就听过这样的警示。 叶予清似懂非懂地接受了教诲,跟着她读出英文单词的发音。她告诉她那个词怎么拼写,小女孩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说她记住了。 “不好意思,符老师,你喜欢甜食吗?” 适时女主人进入客厅。从厨房到这里距离不m.dAOjUHuiShOU.COm